距离上次玉风到易游居已有数日之久,龙少游总算是从高烧和全身无力这些欢爱的后遗症中稍许恢复了过来,虽然还不能凝气练功,却已经能下地走动和独立做一些简单的劳动了。
身体上的痛苦毕竟终将有完全消退的一天,然而精神上的折磨却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龙少游的心中又掠过了五年前玉风强暴自己时那双燃烧着刻骨愁恨的眼睛,心下不由一凛,觉得夜色中的寒意仿佛变得更深了……
距那件事发生已经有五年之久了——这五年间自己选择留在玉盛宫、留在玉风的身边,眼看着他如何使尽手段将一个个英俊而出色的男宠纳入自己的麾下,眼看着他如何费尽心机地将玉盛宫一步步扩充成为目前的规模……
而自己却仿佛始终只是充当着一个旁观者的角色,即不甘心于助纣为虐,却也完全对现实无可奈何。
玉风对自己的感情可说是极端复杂——龙少游虽不善言语,心思却十分敏锐。
自己一开始跟玉风的时候,在长长的数年中他完全没有给过自己任何名分,即使早先的每个晚上他都会疯狂地拥抱自己,但白天也只是用讽刺的眼光看着在他和一个个男宠调情时只能一脸尴尬地站在一边的自己,而十七公子的封号也是他在身边已有十六个男宠的情况下为免无名无分的自己显得过于突出而封给自己的。
从心底深处,龙少游觉得自己可以感受到玉风对自己那种仇恨、嫉妒还夹杂着几分也许他自己也不理解的情意的感觉,但是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的理智还能允许自己忍受眼下的情形多久,允许他继续留在玉风的身边多久……
从小师长灌输给他的道德观念里,自己和玉风的这种关系真可谓是寡廉鲜耻、天地难容。
而自己选择留在玉风的身边,一开始也确实有暗下监视、在确认他终将成武林大患之际便下手将他除去的意思,然而随着光阴的流转,自己的初衷却渐渐变质,对玉风的感情也从一开始的一片空白渐渐变成一种陌生的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的感觉,最终演变成无法说出口而只能在每个夜里彻夜折磨他的沉沉依恋——明明被他拥抱只有痛苦,然而在他离去时却会有令龙少游心绞般的疼痛,抽住他的心,让他即使心知肚明玉风已日渐坐大、终将成白道武林心腹大患的事实却仍迟迟拖延着没有采取行动。
这种眼看着玉风左拥右抱着别的男人自己却始终只能选择沉默的生活再继续下去的话,龙少游真无法想象未来的自己终究会变成怎样——
在成年冠礼时他已暗暗许下心愿——要在克尽孝道之后便学师傅归隐山林,一生不再问红尘俗事。
这样的自己,竟会对一个堪称邪恶的男人产生凡人那卑俗的依恋、怀揣这份惊世骇俗的情感而终究未能承欢于老父膝下的自己,背叛了所有亲人的期盼而选择留在另一个男人身边的自己,终究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池中袅袅荷,焉知人间千丝万缕愁,只顾自在静静夏夜中独自发散着清香。
“什么人!站住!”
玉盛宫的寂静夜空忽然被一声大喝划破,也把龙少游从长长的思绪中打断。
抬头处,却见宫内的另一角天空已被众多火把照亮,护宫守卫们的叱喝声响彻夜空。
正诧异间,眼角处已撇到一道黑影闯入了自己的房内——
“什么人!”
龙少游心中微微一紧,回头处,已与那闯入的黑影打了个照面。
“是你!”龙少游惊呼。
那黑影正是与自己在君清山上有过一面之缘的赵鼎文——此际的他一脸仓皇,显然是被一众护宫守卫追得无路可走,在慌乱中误闯入自己的居处。
赵鼎文却认不出他——不过这也无甚奇怪,那日的龙少游始终蒙着面孔,而赵鼎文的心中也总是把那个蒙面护卫想象成一名绝世美男,自然无法把他和眼前这长相平凡的男子联系在一起。
“快,躲到这里来。”
远处护宫守卫的叱喝声逾离逾近,龙少游也没空跟他解释,拉开身边的橱门便示意他躲进去。
赵鼎文微微犹豫了一下——他今日夜闯玉盛宫本来是想摸清地形、以备他日一举剿灭玉盛宫所用,谁知玉盛宫的守卫奇严,众护宫守卫的武功也是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高,自己一进入玉盛宫的内宫便被其发现,和他们对战几招却发觉以自己的武功很难在他们数十人手下讨得好去,结果只能选择慌里慌张不辨方向地狂奔而逃,又因为身后越来越近的追兵而慌不择路地闯进一旁的屋里,结果却是碰到了这个奇怪的男人。
眼前的男人显然是住在玉盛宫中,但情势已容不到他多加思考,再加上龙少游又是一脸的诚挚,赵鼎文便也不再多想地钻进了柜中。
龙少游这边刚将柜门关上,那边嘈杂声已涌到了他的院前,敲门声震天价地响起来。
龙少游整了整身上的衣物,刻意在脸上做出平静无波的表情,以平常的步调走过去开门。
一打开门,一大群身着黑衣的守宫护卫便跟在兼任守宫护卫头领的十九护卫身后涌了进来。
龙少游不得玉盛宫主的宠是宫中人尽皆知的事,守宫护卫们自然也不会把他放在眼中,进门环顾四周后便以倨傲的语气对龙少游道:“十七公子,可有看到人闯进这院中吗?”
龙少游脸上不露半点端倪,装出一副很诧异的样子道:“怎么,有人闯宫吗?我一直站在窗边,好象没有看到人进来啊?”
“我明明看到那人钻进了公子的房中!”守宫护卫中自有眼力好的嚷嚷起来。
龙少游再次露出一脸迷糊的表情:“不可能!我一直没睡,房里灯火通明的,有人进来不可能会看不见的。”
那守宫护卫还想再说,一边的十九明已经不耐烦地挥手制止他,自己越过众人站到了龙少游面前。
“十七公子,我手下确实看到贼人闯进了你屋里,可能是你一时走神没有注意。不过……”他环顾了屋内一眼,眼光甚为鄙夷:“你这屋里反正也没多大地方,便让我的手下搜一下也不打紧,不仅我对手下有个交代,对十七公子的安全也有好处。”
他说完,对身后的手下使了个眼神,示意他们开始搜查。
龙少游怎肯让他们搜,见守宫护卫们要行动,忙伸手拦住,一边做出气愤的样子,道:“十九,你这是什么意思!想要诬蔑我私通外敌么?”
十九冷冷一笑:“十七公子误会了,小弟怎敢如此这般。只是为了宫主和大家的安全,要确认一下罢了。”
龙少游一挑剑眉,喝道:“十九!你少说得好听,若是真相信我,这便带你的人回去!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在宫主面前自会担代。”
听他此言,众守宫护卫顿时骚动起来。
十九一挥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冷冷看了龙少游一眼,道:“十七公子何必如此激动,我等怎敢说你通敌,只是马有失蹄、人有失足,怕十七公子你万一一时疏漏将贼人留在屋内,搞得大家都难看罢了。”
“十九,你是怀疑我能力有所不逮,竟连一个大活人跑到屋子里来也会看不见吗?”
“十七,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那也休怪我不客气了!”在和龙少游磨了一刻钟的嘴皮子之后,十九的耐心终于用完了,他一挥手,示意手下强行搜查。
龙少游心下着急——他此时还无法行功凝气,真要动起手来只怕会落在下风——然而赵鼎文若真被搜了出来,自己会怎样暂且不论,他却肯定是留不住一条小命了。
心下一横,他迈步往内室前一站,手已抽出了悬在一边的剑:“谁要搜便得从我剑下过去!”
十九柳眉一挑,手动处腰间长剑也已在手:“十七,可是你先要动手的!莫怪兄弟我剑下不留情!”
双方剑拔弩张,眼看一场冲突在所难免。
“都给我把剑放下!”心悬时刻,门口处却传来一声断喝——众人一齐回头,却见是小三和他的主人三公子正大步迈入屋中。
“这是怎么了?大家自己兄弟,怎么好好地要动起刀剑来?”
三公子狐玉臣本是魔教的大太子,本身的武功与势力在武林中都是屈指可数,跟了玉风之后也十分得宠,在整个玉盛宫中是极强势的一派,即使是大公子和二公子也要让他几分。
众人不敢得罪,忙纷纷后退,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看了看脸色苍白仍极力撑住墙壁挺直身体站着的龙少游,狐玉臣微微皱眉,走了过去,扶住他关心地道:“十七弟,你身体不舒服,何必为这些小事动气?”
又转向十九:“这是怎么了?你把十七公子气成这样?”
十九出身魔道,本就是魔教麾下一个分堂的堂主,是狐玉臣的属下,虽后来被玉风看中纳入手下,变成了和狐玉臣平起平坐的护卫身份,但魔教规矩极严,他多年来养成的对狐玉臣毕恭毕敬的态度始终没有改变。
这下看狐玉臣一脸怒意地问他,十九也不敢托大,忙收起手中的兵器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地禀报了一遍。
狐玉臣听了事情的经过后深深皱了一下眉,向龙少游看去——龙少游只觉他眼光中大有深意,一时竟无法对正他的目光,只能微微调过头去。
狐玉臣再转向十九,眼光已转为严厉:“不管如何,十七公子这两天身子不爽,你这般刺激他,要是真有什么事情不仅宫主那里你无法交代,我也不会轻饶过你!”
十九本是怕狐玉臣怕惯了的,这下看他发火,心里一慌,也忘了自己已经不再是他的属下这件事了,忙语气谦恭地道:“十九怎么敢冒犯三公子!若是有三公子做保,十九也不敢怀疑,这便请三公子发落吧。”
狐玉臣看他一副搞不清时间地点的样子有点想笑,终于忍住,假装思索了一会,道:“那这样吧——你先率众守宫护卫回去,我呆会自会替十七公子四下看看有没有贼人。反正出了什么事也有我给宫主交代,你就不必操心了。“
十九见他这样说,自己若再坚持要搜难免会拂到他的面子,也不敢多争,便躬身一礼,带着手下离开了易游居。
“十七弟真好雅兴,一个人喝酒赏月吗?”
看十九一群人走远了,狐玉臣笑着坐到房内的椅上,问龙少游道。
“只是睡不着,一个人喝喝闷酒罢了,哪会有赏月这般风雅。”
龙少游有点担心柜内的赵鼎文无法支持长时间地闭住气息,可还是不能不搭狐玉臣的话。
“一听小三跟我说你这边有事,我便赶过来了,也幸好今天我回了宫,不然真不知会弄成什么样的局面。”
龙少游总觉得狐玉臣的话中仿有深意,有点无法正视他的目光,便走向墙边一边把剑还鞘一边道:“那真多谢三公子了,我也是一时冲动,其实我确实未见到贼人……”
“哈哈哈哈……”
狐玉臣忽然大笑起来,龙少游忙打住话头,做出愠怒的神色来:“怎么!连三公子也不相信我吗?”
狐玉臣收住笑声,盯着龙少游道:“岂敢!只是想到其它一些好笑的事罢了。”
他挥挥衣袖站起身来,“时候也不早了,我也不多打搅。还是请十七弟好好养病,早点再承宫主恩露吧。”
龙少游知道是小三告诉他玉风到易游居来的事,当下脸上一红,怔怔地看着他答不出话来。
狐玉臣微微一笑,“不过近来正逢武林多事之秋,也要请龙盟主多加小心了!宫主如此聪慧,断断是不会看不出身在曹营心在汉之人的!”
龙少游被那“龙盟主”三字说得一楞,待他回神,却发觉狐玉臣已带着小三走得远了。
龙少游忙定了定神,走过柜前去给赵鼎文开门。
柜门一开,龙少游只觉眼前一晃,已经被一把明晃晃的剑架在了脖子上。
“你究竟是什么人?”赵鼎文压低了声音,他在柜中越听越胡涂,听众人的口气仿佛这帮自己的男人竟也是玉盛宫主的护卫之一,他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般维护自己,甚至不惜为此与其它护卫翻脸。
龙少游苦笑,“赵兄弟你误会了……我们是友非敌……”
赵鼎文的眼神更加迷惑:“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龙少游看了那剑一眼,赵鼎文微微犹豫一下,终于还是收剑还鞘。
龙少游示意他到桌边坐下,自顾自倒了一杯酒,又用眼神询问赵鼎文——见赵鼎文点了点头,龙少游便也倒了一杯给他。
举起酒杯沾了沾唇,龙少游道:“赵兄弟可是师承三言老人么?”
赵鼎文用吃惊的眼神看着龙少游,实在想不通这玉盛护卫缘何竟会知道自己的师门来历。
“在下乃是一渡大师门下。”龙少游放下手中杯子,语气严肃地对赵鼎文道。
“啊?”
赵鼎文顿时吃惊地叫出声来。这一渡、二音、三言分属僧、尼、道三门,乃是成名于一甲子之前的武林长老级人物,彼此关系极好,合称“武林三圣”。这三人中以一渡武功最高,传说中已是陆地飞升的人物,年龄也要比三言老人长出数十岁之多。
他记得师父三言老人曾告诉过自己,好友一渡大师平生只有一个徒弟,就是此前的武林盟主龙少游。江湖中人对此事并不知晓,众人只当龙少游武功出自家传,谁知道他竟是武林第一圣人的门下。
“那你就是龙……”
赵鼎文说不出自己有多诧异,传闻中已死的人竟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而且更成为了邪道大鳄玉盛宫主的男宠……
“在下正是龙少游。”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真听到对面的平凡男子坦承自己就是龙少游时,赵鼎文还是狠狠吃了一惊——他心目中的龙少游本是顶天立地的铁男儿、大英雄,谁知他不但貌不惊人,更会抛弃自己白道之首的地位,而选择屈居在另一个男人的手下成为其玩物。
赵鼎文盯着龙少游看了半晌,心中怎么也想不通他会这样做的理由。
再联想到他奋不顾身保护自己的行径,又断然不像卖身变节,所有的现象综合起来只能有一个解释——
“龙大哥,你是卧底是不是!”
赵鼎文的眼睛豁然亮起,一副激动的样子冲口叫出来,“一定是你发觉玉盛宫的势力过于盘根错节难以清除,所以才牺牲自我,选择潜伏在玉盛宫主身边摸清全部底细才行动的是不是?”
龙少游被他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对玉风那错综复杂的感情连他自己都没能理清,这毛头小子竟能如此富有想象力的给他找出这么伟大的理由……
龙少游是一时不知如何反映,赵鼎文却当他是默认,忙压低了声音道:“哦!这是天大的秘密,小弟不该如此不小心帮大哥嚷嚷出来,真是该打该打!”
他说着还真轻轻打了自己一个嘴巴,龙少游被他独角戏般的表演搞得莫名其妙,愁肠百结中差点没失声而笑。
正想跟他解释事情并非如此,耳边却已听见了数丈外渐次接近的脚步声。
龙少游忙站起身来,“赵兄弟,有人来了。你快找个地方躲起来。”
两人此时正坐在龙少游的卧室之内,眼看再赶到外间的衣柜躲藏已是来不及,赵鼎文一阵慌张地乱转,竟掀起床沿钻进了床下。龙少游不及阻止,耳边已响起了敲门声。
天!今夜看来已注定无眠。
叹了口气,龙少游也只好走过去开门。
打开门,看到门外所站的人,他却顿时楞住了。
“宫主,你怎么来了?”他故意提高声音,好让躲在床下的赵鼎文听见。
玉风似乎喝了点酒的样子,并不答话,只是脸颊红霏霏地晃了进来,本来如风的步子也显得沉重而凌乱——龙少游在心中暗暗庆幸,若不是如此自己绝无法听见他的步声,而让他看见自己和赵鼎文在房内把酒相谈的话,只怕一场滔天大祸将在所难免。
玉风却完全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是笑眯眯地看着龙少游,问道:“少游,你身子可好些了吗?”
平时的玉风冷艳而邪美,但此时微醉的他却有说不出的妩媚。龙少游有点不敢看他,低着头往书房走,想将他引离卧室的方向。
玉风却完全没有配合的意思,他冲过去,一把从身后抱住龙少游,就把他往卧室的方向拖。
“少游,身子好得差不多了吧?来啊……宝贝,我想死你了!”他一边说还一边色迷迷地伸手去解龙少游的衣带,腿也不安分地在他身上胡乱厮磨。
龙少游的脸热得都快烧起来了,他一想到床下的赵鼎文什么都听得见,就几乎羞得要找个洞钻下去,于是乎他拼命地挣扎着,不让玉风的目的得逞。
奈何他刚刚恢复了些许力气,无法运功的他论力气怎么会是玉风的对手,对峙了一小会整个人就被玉风抱了起来。玉风邪邪地笑着抱他走入卧室,整个人仰天倒在了床上,龙少游则摔在了他的身上。
“让我起来!”
龙少游拼命挣动手脚想要从玉风身上爬起来,奈何玉风把他抓得牢牢的,他挣动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别动!让我好好看看你!”玉风今天的心情看来出奇的好,他翻了个身,把龙少游压在身下,手指轻轻划上他的面孔。
“呜……你的眼睛太小!你的嘴唇太厚!你的皮肤太黑!你长得一点也不漂亮!”玉风的手指抚过龙少游的五官,一边用一种甜得有点奇怪的语气说着些清醒的他绝对说不出来的怪话。
龙少游被他摸得一阵痒,如果是平时的他肯定会被玉风不同寻常的态度所迷惑,而现在的他一想到赵鼎文还在床底下,哪里还有心思跟玉风玩亲亲。
他正想用力推开玉风的手,却被玉风下一句话夺去了呼吸,楞在了当场——
“你长得一点也不漂亮,可是为什么我就是那么……那么想见到你呢?”玉风捧起龙少游的脸,一脸迷糊表情的不知道是在问他还是在问自己。
也只有现在龙少游才能看出玉风的真实年龄——不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不是那个肆意玩弄人心的变态邪魔,也不是那个满怀仇恨的怨世狂徒——玉风仿佛又回到了两人初遇的时候,变成了那个有一点点邪、有一点点可爱、有一点点霸道的少年。
龙少游一阵无法言明地心酸。
这五年来,他亲眼看到这个美丽的少年是如何一步步堕入不可自拔的邪恶深渊,亲眼看到他是如何一步步失去仅有的纯真,强迫自己变成一个冷血无情的邪道霸主……
而自己——那个被武林人吹捧成无所不能的武林盟主却也无力拯救他的堕落——到现在,甚至连自己也变得渐渐看不清两人的未来……
在事情无法挽回的时刻选择离开,寻一无人之处独自隐居这一曾有过的想法,让此刻的龙少游感到说不出的惭愧——是他一手将玉风推向这残酷的命运,他有什么资格可以怨恨或是抛下同样背负着沉重命运的他。
仿佛了解龙少游心中所想,玉风恰在此时吻上了龙少游的唇——那湿热而全心全意的吻让龙少游不由自主地变得心软,他的脑海中仿佛忘记了房间里还有别人,微微启开唇,他迎接玉风的舌头进入自己的口中,手也从抗拒的姿势变成了搂在了玉风的背上……
绵软而亲密的接触长得仿佛永无止境,两人在唇齿相依间彼此触摸,轻轻地在床上翻滚,世界似乎只剩下他们两人,只剩下他们对彼此的深深依恋……
一吻既终,龙少游的脸已经红得不知该用什么词来形容的,他努力定定神,发觉自己的衣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全敞,而玉风正忘情地抚摸着自己——玉风也是一脸的绯红,眼中的情欲浓得几乎要喷出火来,一边气息难定地微喘着……
天!
龙少游猛然从粉红的爱欲中醒起事实——该死的!赵鼎文还在床底下趴着呢!
这个事实象一道闪电般击中了他,让他顿时情欲全消,用力挣扎起来。
“不要!玉风!不要!放开我……别这样!”
“干吗?少游,别乱动……让我们好好亲热一下嘛!”玉风哪知道他为什么前一刻还一副陶醉的样子和自己缠绵,下一刻却突然像被五雷轰顶似地拒绝起来,被挑起情欲的他那肯这样就放龙少游走,自然像八爪鱼般地用四肢缠住他,一边胡乱扯开两人身上的衣服。
龙少游大病初愈,刚刚又被玉风挑逗得浑身酥软,现在就算拼命挣扎力气也着实有限,又哪里挣得开酒醉的玉风,不一会就被剥了个精光,和玉风两人赤裸地贴在一起……
两人在床上这样卿卿我我不打紧,可苦了躲在床下的赵鼎文。
他听着上面的动静,再笨也知道龙少游和玉风在搞什么好事。可怜他才二十出头,正是春情萌动的年纪,平时又严尊师嘱洁身自好,这下被两个男人惹火的言语和举动搞得又羞又恼,心里像千百只蚂蚁在咬,几乎快要发疯了……
不行!不行!
他拼命咬着自己的指头克制自己想要冲出去的心底冲动——不可以!不可以!自己如果就这样跑出去的话龙大哥这五年来含辛茹苦、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尊严与身体的卧底行动不是全败露了吗?自己又怎么可以作出这种为害全武林的事情!
他死命地咬住自己的手腕,然而床板却不断吱嘎作响,耳边不断传来龙少游近似呻吟的拒绝和挣扎间皮肉摩擦的声音,还有明显是嘴唇亲吻身体搞出来的“啧啧”声——赵鼎文觉得自己快疯了,他拼命捂住耳朵,奈何各种淫靡的声音仍不断钻进来,让他濒临疯狂……
最恐怖的是,在他不自禁的想象和上面两个人弄出来的刺激声音中,赵鼎文感觉到自己的小腹正在渐渐发热,久已寂寞的男性象征开始蠢蠢欲动……
完了!我完了!
听两个男人搞也会有反应,我一定是个大变态!
赵鼎文受不住这种心理冲击,又不敢有任何举动,只好选择死命地咬住自己的唇,死命地捂住自己的耳朵……
上面忽然变得安静下来,赵鼎文刚想松一口气,一声低低的惨叫却让他差点也跟着失声,他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却听到玉风的声音在那里低语,内容虽然听不清是什么,语气却似乎是在抚慰着龙少游的样子……
然后——最可怕的折磨开始了!
当床开始前后摇晃并发出规律的“吱嘎”声时,赵鼎文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他的脑海里开始充满了各种淫猥的想象,想象到最后他还是想不出现在的龙少游和玉风会是什么样子,只有间或飘入耳内的玉风兴奋的低喘和龙少游似痛苦又似兴奋的呻吟让他稍微可以想象一点两个人此刻的心情……
赵鼎文觉得自己开始有点怨恨龙少游了——他卧底管卧底,可牺牲到这样也未免也太厉害了吧,竟然要做到这一步,而且还完全不顾及尚躲在床底下的自己——他哪里知道,龙少游开始的时候确实还想到赵鼎文的存在,到了彼此欲望高涨不知伊始胡底的时候,他哪里还想得起来床底下还趴着一个大活人这件事呢……
赵鼎文浑身发抖,他清清楚楚感觉到一阵阵热潮随着头顶变得越来越快的“吱嘎”声正冲向自己的小腹,那种仿佛烟花迸发般令人头晕目眩的感觉开始让她渐渐丧失理智。
他实在忍不住地慢慢将手伸向自己的性器……
不知持续了多久,头顶上的声音终于渐渐停止,随着玉风爽到极点的低叫声和龙少游无法自己地轻呼,赵鼎文也熬不住地低低呻吟一声,终于是弄脏了自己的手……
不敢置信地看着手心白浊的液体,赵鼎文的脑中瞬间有如被闪电击中一般的空白。他无法思考,整个人仿佛被羞耻的浪潮所包围——
二十年来的价值观仿佛在这一刻之内崩溃了!
居然就这样……在别人的床底下……听着别人做爱的声音……就这样达到了高潮?
咬紧了牙关,他没有勇气去看自己手心那粘腻的液体,只能整个人僵着,甚至连呼吸都暂时停顿了。
头顶上传来玉风的声音,他在轻唤龙少游的名字,语气是暧昧的温柔,带着做爱后的点点余韵。
“少游……”
仿佛叹息般的轻唤,满足的情绪里却还隐藏着说不出的复杂感触——
随着身体攀上欲望的顶峰,玉风的酒也渐渐有些醒了。
凝视着自己怀中龙少游微微后悔而又羞耻的表情,玉风心中沸腾的热情仿佛被冷冷泼了一瓢水——不管再多抱龙少游几次,他也总不能放下自己心头那所谓的“正道”二字;不管自己再如何表白自己对他的感情,他也永远只会视自己的感情为污秽,视与自己的关系为羞耻…
即使再说一万遍爱他,他大概最终也只会用这种复杂的表情回望自己吧?
玉风聪明绝顶,又怎能看不出龙少游对自己并非全然无意,但他也清楚龙少游成长的环境和他的教养是绝不会允许他放纵到对自己这样一个江湖邪魔付出全心爱意的。
思及此,玉风心头本如沸水般上涌的热情顿如潮水般退却,他的表情在冷下去,紧紧抱着龙少游的手臂也缓缓松开了……
龙少游眼看着玉风的表情慢慢变冷,心头那种熟悉的、难以言喻的痛楚又再次攫紧了他的心脏。他努力地紧抿着唇,克制着自己心中长长的憾恨——
自己竟就这样把玉风酒醉下一时冲动的话语当了真,相信了他,傻傻地毫不挣扎地让他拥抱了自己,而他却在满足了本身的欲望之后就开始后悔前面的蜜语甜言……
被这样的想法所扰,他脸上的哀伤变得更浓,被玉风拥在怀中的肢体也更形僵硬起来。
玉风看着他的表情,却只当他是越想越后悔跟自己的亲密,心里也恨起自己来——悔恨酒醉的自己竟就那般轻易地表白了本应深藏一生的真实感情。
越想越恨,他的坏脾气又一如野火般燎起——他松开了龙少游,下了床,故意不看龙少游,一边穿衣一边冷冷道:“我今晚还有点事,不留在你这里了!”
飞速地穿好了衣裳,他抓起床边的剑便姿态傲然地离开了易游居,把龙少游痴痴望着他背影的双眼抛在了身后。
龙少游眼看着他的态度这样突兀地冷下来,又如此绝情地扔下自己而去,心里只想得到他是把自己当泄欲的工具、而所谓的爱语不过是他报复的手段这个解释。
心下顿时一阵难抑的伤痛,眼看着玉风离去,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两人之间好不容易可能出现的一次转机就这样被错了过去,而且双方存在着极大的、问不出口也说不出口的误会。
赵鼎文哪里知道两人如此复杂的心路历程,他只觉得自己一直这样趴在床底都快要闷死了。听到玉风起身离开的声音,他也顾不上什么姿势好看了——匆匆用袍子的一角擦干净了手,他就那样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他本来一心是想要责问龙少游怎能完全不顾他的存在而跟玉风做出这种不知羞耻的事情来的,可他看到床上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的龙少游面上的表情时,心里却猛地“格登”了一下,想要冲出口的斥责也生生咽了下去。
龙少游早已不复赵鼎文初见他时他那坚毅正气的派头——此时的他,脸颊仍残余着欢爱时留下的残红,和着鲜艳的唇色把那张绝对称不上美人的脸衬得别样的妩媚,裸露在被子外的肩颈也遍布着欢爱的痕迹,而他此际恍惚的神情也在在证明了他尚沉浸在做爱的余韵中……
虽然龙少游实际上是在烦恼与玉风这种身体极端亲近、心灵又彼此疏远的关系,赵鼎文却只当他是沉浸在那场激烈的欢爱中回不了神,以至于自己盯着他看了如此长的时间他也不曾发觉。
赵鼎文想出声唤他,想了想终于是闭上了嘴,退后几步颓然无力地坐倒在了桌旁。
低下头,眼角却触到自己袍角的污渍,他的脸倏地红了起来。明知道龙少游不可能会注意到这种事情,他还是做贼心虚地把脚把桌下挪了挪。
“龙大哥……”他也不知道眼睛该看向什么地方的好,闪闪缩缩地,他终于鼓起勇气招呼了龙少游一声。
龙少游终于发现他的存在了。
他的眼睛吃惊地向赵鼎文这边转了过来——下一刻,他的脸在瞬间转为血红,那种红法连赵鼎文也觉得他好可怜。
仿佛全身的血都涌在了脸上,龙少游就那样一直表情吃惊地瞪着赵鼎文看……
“天!”
龙少游不知在何处游荡的理智终于回到了他的脑中,他总算想起刚刚自己和玉风共赴巫山时这房里还有其它人存在的事实了。
看龙少游这般表情,赵鼎文立时明白他是压根忘掉了自己的存在,才会跟玉风如此这般的忘乎所以、肆情纵欲,再想到自己刚才的狼狈情状,顿时心头火起。
“龙大哥!我本敬你是一渡大师的弟子,大师一生洁身自好,律己极严,你定也传得他老人家的高风亮节!怎知你却是如此的妄情纵欲,不知廉耻之徒,我是真正错看你了!”
一番话就那样冲出口,话出口看到龙少游愕然的表情他也知道是说重了。可是龙少游又怎会知道赵鼎文说这番话是他为控制不了自己的反应而在迁怒,心里只当赵鼎文是真的唾弃他,心里顿时涌起一阵难以自抑的悲凉。
早在决定跟随玉风的那一天,他心中就知道彼此的关系必不能容于天下,然而不知何时被玉风系了一根隐形之线的心却始终执迷不悟……
今日被赵鼎文这样的唾弃不过只是个开始罢了——待到将来自己和玉风之间的情事大白于天下之日,只怕自己也将势必难免声名扫地、不容于天下的厄运。
人之一生,不过是这漫漫天际一粒不着边际的尘沙罢了——龙少游无惧于别人会怎样的毁伤沉溺于罪恶情感的自己,却从深心里恐惧此事会害自己那寡于物欲、被称为“武林圣者”的师傅还有一生正直、把全部振兴龙游一脉的希望托付在自己身上的老父变成全武林讥笑嘲讽的对象,怕自己就这样把两位老人家推入他们绝不曾料想得到的噩梦中去……
他心中有如翻江倒海般翻腾,脸上的表情也忽阴忽晴,忍不住激动地坐起身来——
“赵兄弟,这是误会……”
他一心只想向赵鼎文辩白自己,全没注意到随着他的动作被子从身上滑了下去,露出了与胸膛上不相衬的斑斑吻痕。
赵鼎文猝不及防之下乍睹这极之色情的一幕,竟一时无法移开视线,只能呆呆地盯着龙少游的身体看,完全没听清他在说些什么。
“赵兄弟,我和玉风……我和玉风只是……”
明明和玉风就是不可告人的关系,龙少游虽然心里极想为自己辩解,却实在也想不出什么理由可以把自己和玉风的肉体关系归结于一种理所当然。
他这边干着急,赵鼎文却压根没有在意他的窘态。在目睹了龙少游出人意料的诱人身体之后,那明明已得到满足的欲望竟又在他的身体内蠢蠢欲动了。
“龙大哥,你……你跟玉风……多久了?”
赵鼎文的双脚仿佛有自己的意志般,就那样从桌边站了起来,朝龙少游直走了过去。
听到他问的问题,龙少游几乎连身体都转为羞红颜色。
他低着头吶吶答道:“……五……五年了。”
被子更滑低了些,龙少游腰线下的臀部也有一些露在了外面——赵鼎文顿时觉得一阵呼吸困难,随即鼻腔也有一阵热流涌出——他顿时大惊失措,忙用手去捂自己的鼻子,触手处又湿又热,竟是流了鼻血。
龙少游抬起头来,骤然看到捂着鼻子、手指间还渗着鲜血的赵鼎文,他脸上乞谅的神色转为大惊失措,他一时竟忘了自己还是身无寸缕的情况,就那样从床上跳了起来,撕扯下床单慌慌张张地向赵鼎文走去。
“赵兄弟!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快过来这边躺下。”
七手八脚一阵,他把赵鼎文安顿了躺到床上,这时他才发觉自己尚裸着身体,又忙扯过旁边的袍子披上——可怜他哪里晓得世界上像玉风那般人实在不是少数,而身边这个他以为的正直青年也一样对他抱着不可告人的情欲。
赵鼎文虽然拼命用手捂着鼻子,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眼前这诱人的风景—-他突然觉得自己可以体会阅尽人间无数美男的玉风会眷恋于长相平凡的龙少游的心情。
龙少游长得虽不出众,却有全世界男人都会为之羡慕的强壮身体——强健的肌肉附着在高大而形状优美的骨架之上,上面再覆以光滑如缎的蜜色肌肤……
这样的男人……即使是自己也会向往摧折他的自尊,让他在自己的胯下哀鸣的那种快感……
“龙大哥……”
他的眼光不肯离开龙少游,口中低低地呼唤他的名字,暗暗觉得有一股暖暖的热潮涌向自己的小腹。
龙少游前面被玉风折腾了一气,身体已是极之软弱,现在又为赵鼎文操劳,正处于精疲力竭的状态。听到赵鼎文唤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便往他身边一躺,问道:“赵兄弟,可还有什么吩咐?”
赵鼎文看着他眼下淡淡的黑眼圈,心里竟隐隐升起不忍的感觉。
连他自己也觉得纳闷,明明龙少游从长相到武功,都绝对称不上弱者,怎得自己就是会对他动起这些个歪念呢?
此时,看着他那坚毅的五官呈现的虚弱与无奈,赵鼎文真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无法忍耐心中之火了。
他开口,声音是他自己也不认识的低哑。
“少游哥——我要你告诉我……玉风都是怎么抱你的?你们都是男人不是吗?男人和男人都要怎么做才行?”
他昔日在三言老人的洞府中修炼,日常消遣便是熟读天下书籍,野史里的男男情事也不是从未接触,哪里是真的不懂,不过是想借机调弄龙少游罢了。
可怜龙少游听了,顿时不相信自己耳朵般地两眼瞪得极大,一脸像被雷劈到般的的样子看向赵鼎文。
“赵兄弟,你……你都在说什么呀!”
他和玉风虽有无数次肉体相接的经验,心里却始终觉得这种事情是禁忌,是羞耻,现在听赵鼎文这样直截了当地问出来,哪里吃得消,脸红得几乎快要烧起来了。
“我是在问你玉风都是怎么抱你的!”
赵鼎文咬了咬牙,就那样翻身压上龙少游的身体,手也不规矩地向他的下体摸去。“你告诉我,要怎么让我插到你里面去啊!”
龙少游仿佛电击般的全身僵直,吃惊地连话都说不清楚了:“赵兄弟,你是不是中邪了?还不快放开我!”
他想要挣扎开去,奈何和玉风翻云覆雨后的身体极度虚软,根本被赵鼎文压制得动弹不得。
“赵兄弟,别这样!你冷静一点,放开我!”
龙少游脑中乱成一团,怎么也搞不懂这赵鼎文怎么会突然变成一头野兽般扑向自己的。
赵鼎文的手隔着薄被触到龙少游微微隆起的下体,顿时难以压抑地粗喘起来。他自幼跟随严厉的三言老人练功,本来一心以为始终不曾对女子动心的自己是天生淡漠情欲,今天轻易就被龙少游挑动的事实才让他开始正视起自己异端的取向。
他咬紧牙,心下有点恨龙少游——若不是他,自己怎可能会亲耳听到男男欢好之事;若不是他不知羞耻地当着自己和玉风交媾,自己又怎会做出现在这般丧尽礼义廉耻的事情……
心下既起了如此念头,手上自然也不肯放松——眼看着赵鼎文的手沿着龙少游的颈项一路往下,探向了他筋肉紧实的胸膛……
刚刚承受过玉风的爱抚,龙少游的身体仍处于极度敏感的状态,被赵鼎文这样一抚,他顿时难以忍耐地从咽喉深处发出了一声呻吟。虽然他及时咬住自己的唇不允许自己再发出声音,但那混合着屈辱和快感的一声却更大地挑起了赵鼎文的欲望——
他仿佛发了情的野兽般喘个不休,执拗着要去掀挡在他和龙少游之间的薄被。身上只有一件敞胸的外袍的龙少游怎敢让他把自己的遮羞物给抢走,自然也是使足了全身力气要护住被子。
赵鼎文和他抢夺着,彼此身体厮磨间什么正义、羞耻早给他抛到了九霄云外。他一边拉扯着被子一边胡乱用手扯自己的衣裳,满心的念头就是要压制住身下这具胡乱挣扎的身躯,然后好好地给身体里胡乱奔窜的热流寻找一股出口。
争抢间耳边传来极响的“嗤”的一声——丝织的薄被缘何经得起两个大男人的撕扯,竟被从当中撕成了两半……
顿时,龙少游大半个身体暴露在了空气中,赵鼎文趁着他楞神之际飞快地扑上去,死按住他胡乱扯掉他身上松开的外袍,在他赤裸的身体上下其手,全然不顾龙少游双眸中透出的绝望和无助……
被赵鼎文有如着火般滚烫的手抚摸着除了玉风没有别人碰触过的地方,龙少游的心陷入了极度慌乱中。他想高声呼救,可是一想到赵鼎文是形同自己师叔身份的三言老人的单传弟子,若被玉盛宫所伤定必会挑起武林一场风暴,已到喉间的叫声便只能生生咽了下去。
然而若就这样屈从于他身下又实非他所愿……他此时心头的矛盾苦痛真不是笔墨所能描摹得出万一。
赵鼎文失控般地喘息着,一手箍紧龙少游,一手已沿着他的背脊划上了他的臀,犹豫了片刻之后终于慢慢伸向中间的秘道……
龙少游紧紧闭住眼睛,下定决心便要喊人,耳边却仿佛炸雷响起——
“你们在干什么!”
床上的两个人顿时停止了动作,一起往门口望去——
只见玉风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提着个箱子,正一脸无法置信、愤怒至极地瞪着他们。
原来他决然而去之后便径直回了自己的住处,他躲在房中左思右想,越想越觉不妥——自己若就这样放着和龙少游之间的问题不理,彼此之间的裂纹势必将越扩越大,待到无可收拾之时……只怕也是自己与他刀剑相见之日……
自问心中委实不愿看到自己和龙少游竟以这般的结局收场,便匆匆收拾了些药具想要借着替他疗伤的借口好好与他详谈一次。
怎知,他一走入易游居,乍眼而入的竟是这样一个让他肺都要气炸了的色情场面!
看龙少游此时还躺在赵鼎文的身下(其实是都吓傻了谁也没能动弹),玉风的眼前顿时一片血红。他把手上的药箱往地上狠命一摔,整个人就扑向床边,用力把赵鼎文从龙少游身上拖了下来。
“你要怎么解释?”
他向龙少游吼着——心里却早认定了他和赵鼎文之间的不可告人。
“怪不得你在别鹊峰上要故意输了给他,我真是瞎了眼才真当你是大义凛然!难怪你会连武林盟主也不要当地跟着我,你压根就是个欠操的贱货!”
玉风的言辞仿佛千把飞刀一齐扎入龙少游的胸膛,让他一瞬间心如刀绞,完全无法还击。
他看不见赵鼎文投过来的诧异目光,忘了自己此时还赤裸着遍布羞人伤痕的身体,世界仿佛只剩下怒目斥责着自己的恋人……
他强力支撑着虚弱的身体从床上下来……
心是难以描摹的痛楚——自己甘愿放弃了善恶的信仰、放弃了自身的操守,放弃了所有的浮世虚名,只为了求得与玉风的相聚相守,到头来却要被他说成是贪恋爱欲之徒……
好痛!
他几乎可以看得见自己的心是如何深深被人捅了一刀,所有的感觉都只剩下一个血淋淋的痛字。
万千言语一起涌上心头,挤到喉咙口却连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你说什么!你他妈的什么东西!有种再给我说一遍!”
龙少游还没有开口,一边的赵鼎文已经见不得玉风这般的嚣张。他顾不上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跳到两人中间就想要帮龙少游痛骂玉风一通。
他不开口也罢,一开口玉风心头的怒火更是如见了风般的狂窜起来。
他恶狠狠地转头看向赵鼎文,眼光触到他敞开的衣襟那一刻几乎便要喷出火来。
“当啷”一声,是玉风长剑出鞘——剑锋直指赵鼎文,玉风持剑的表情极美、极妖,也极狠。
“你小子他妈的找死!”
玉风的五官长得比一般女子更要精致漂亮,此刻的表情却是绝不般配的一副凶神恶煞,看在赵鼎文眼里,就是标准的邪魔外道的样子。他哪里甘心示弱,也立时三刻抽出了自己的佩剑摆出了对战的姿势。
“你这小小妖孽,难道我赵鼎文还会怕了你不成?”
玉风闻言,眼中凶燃顿燃,长剑化作一条银炼,直向赵鼎文攻去。玉盛宫的武功讲究轻灵、诡异,玉风已修得其中三昧,赵鼎文只看到隐隐的白影向自己攻来,仓促间竟辨不清他攻的是自己的哪个方位。
龙少游此时虽然身体使不上力气,眼里却看得分明——玉风分明是动了真火,这剑看似攻向正中一路,实际取的却是致命的肩颈大脉,是要命的招法。
看赵鼎文还傻傻地站在原地,龙少游只能一咬牙,合身往那团团的剑影中扑去……
一阵惊呼过后,剑影顿消。
玉风脸色惨白站在当地,持剑的手犹自微抖,瞪着站在对面的龙少游和赵鼎文——赵鼎文被龙少游护在身后,一脸的错愕,仿佛还未醒过神来。
最惨的是龙少游——他捂着鲜血淋淋的左臂,表情痴痴地望着玉风。臂上的伤口深可见骨,那是玉风避让不及临时改变剑路所留下的伤痕。
“玉风……”
开口的是龙少游,他踏上一步,脸上的表情是从所未有的慌乱。手臂处传来一阵阵辣辣的疼痛,他却顾不上,心里只是恐惧着玉风将会有的态度。
“别叫我!”玉风的脸比一月的玄霜更冷:“你这样护着这小子,难道还奢望我会原谅你吗?”
“你这妖孽!谁要你原谅啊!”赵鼎文的个性真是糟糕,事端明明由他挑起,他却仍不肯放过任何可以挑拨玉风和龙少游关系的机会。
“你他妈的多嘴!”
一团白影闪过,快到龙少游甚至来不及阻拦,赵鼎文便已狠狠挨了一个巴掌,又一脚被玉风踢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