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春水在马上接过水晶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微笑答道：“马後桃花马前雪，出关争得不回头──明日出发之前，若得一人着一身红衣，执琅琊板，唱‘大江归去’替我送行，死而无憾。”
点兵台下上万军士，点兵台上满朝文武，都清清楚楚地听见了他的话语。
狄小侯爷号称“三千深闺梦里人”，想不到也有如此专情的时候。众人心里纷纷猜测打动这位游戏花丛的风流人物的，究竟是哪家姑娘。
“哦？却是谁呢？”皇帝挑眉问道，似是有些讶异。
“秦小川，秦大人。”狄春水勒住缰绳，脸上泛起柔和的光来。
此言一出，真可谓半空中劈下一道落雷，砸在众人脸上，砸得彻彻底底，晕晕乎乎。说实话，狄春水会选择秦小川，真是奇怪，又不奇怪。
秦小川确实是个美人，更是个男人。
沈默一会，凤曦才淡笑着应了声，道：“狄小侯果然是风雅之人。只不过，秦大人──”他转脸去看小川，看似无意中问道：“朕倒没听说，你几时还会唱曲儿了？”
小川恭敬地回答他：“禀圣上，少年时会一点，到後来早就荒废了。虽是这样，圣上与狄小侯爷同时要求，小川不敢辞。”
於是事情就这麽定下了。凤曦脸上嘴上都看不出情绪波动，暗自里是厌恶憎恨到极点的──狄春水看小川的眼神，就像一个骁勇的战士作别他心爱的姑娘。
好像一个玩具被别人窥探着的孩子一样，凤曦心里面早就憋着怒火和妒忌，从点兵台折返时已将近夜晚，他却破天荒地留下了小川。
他们两人虽说什麽事都做过了，通常是完事之後，谁也忍不了谁，各自离去。凤曦从不留小川在宫中过夜，也不曾与他同宿过。
小川跟着他进了南书房，烛火明灭幽微，心里惴惴不安。他虽然聪颖灵慧，向来猜不透凤曦的心思。这些年，他待他残酷也有，温存也有，总是忽冷忽热，互相折磨。
那人在前方驻足，小川默然低了头──无论凤曦要做什麽，他都只有受着。河南赈灾，又是一大笔钱粮支出，他不能对不起天下人。
手摸上他衣襟──知道终於又来了，小川好像放下了一块石头，然而上一次的剧痛还没有消退，他不由地萌生畏惧感，情不自禁地往後面缩了缩。
正是这一缩令凤曦不知怎的心头微荡起涟漪，一股子邪火居然被这样浇灭了。但本来存心是要好好折腾他一晚上的，所以手指仍然遵循惯性解开了小川的衣领。
微凉的指尖碰着了白皙敏感的脖颈，而後加重力道一路向下攻城掠地。小川吐一口气，再轻轻颤抖着。
凤曦一层一层挑开了他衣襟，最後自肩膀用力整个儿地把几件衣服一起剥开了。烛火映照下，白璧般无瑕的身子锦缎一样闪着柔和光泽。仔细一看，上面分布着星星点点的淤痕，往往旧伤还没消退，新伤又加在同样的地方，尤其胸口乳晕处，更泛出层层叠叠的紫灰浅红，烟花般瑰丽。内室里虽然焚着炉火，小川却抖得更厉害了，双手环抱住肩膀，头又一次低下去──凤曦抱着他的时候，他没有一次不是颤抖着的。
岂料凤曦丢下了他的身子，转过去到柜子里翻找──提出一只长方形扁扁的锦盒来。小川惊恐又惶急地看他掀开盒盖，一道艳丽不可方物的明红色光辉随即自盒子里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