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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满长安道_分节阅读_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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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住口,你懂什麽……那是能随便不去就不去的吗。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爬也要爬到昭阳殿去的。”小川挥手斥回了秦歌的话,他不是不知道秦歌关心爱护他甚於自己性命,只是这种话太危险,到处都是皇帝耳目,难保无虞。一朝为官就是在刀尖上跳舞,稍稍不慎便可能死无全尸。

秦歌忍着眼泪,把他扶到床头,去给他取来官服,头冠。小川紧紧抓着床头立柱,感觉到小腿那里还是有些颤抖,秦歌轻手轻脚地给他更衣,他渐渐恍然地出了神……

“好了……少爷千万要当心啊。”秦歌一直搀着他出了内室,不忘将书桌上的玉牌交给他,“下了朝早些回来,等着少爷吃午膳呢,可别多逗留了。”

这话小川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他却从来没有一次做到过……

府中总是准时开午膳的,唯有秦歌一直候着他,热着菜等他回来一起吃。其实这样倒也好,他与父亲是相见不如不见的,如果不是还有一层血缘关系徒然当作屏障,他怀疑迟早不是父亲作弄死了他,就是他谋死了父亲。

旁的官员上朝,纵然再多事务午时之前也定然归来。唯有秦小川,往往午时往後推一两个时辰才回得府来,也不知中间上哪里去了。许多人查他行踪不得,更看不惯他平日行径,上奏参他暗中结党营私,御笔朱批只说查无实据,多次给驳了回来。无奈何,要他死的官员从昭阳殿能一直排到长安郊外的城门口,可偏偏就是怎麽也抓不到他把柄。与此同时,帝都的传言愈演愈烈,说秦小川是妖孽的大行其事,更加言之凿凿那中间消失的一段时间秦小川是去勾引男人吸取精魄去了……

“歌儿怎生这般罗嗦,越发像个老妈子了。”心头掠过丝难得的暖意,小川扣上朝服的云锦腰带,忽的冲秦歌绽开一朵笑靥来。

秦歌眼前一花──小川平日淡素冷漠,谁也难料他骤然一笑竟如春水映梨花,愣愣地看着似痴了。

只是浅笑已然如此风华,若少爷眉梢眼角再染少许媚意,岂非天下大乱……秦歌扶他渐渐往外头走去,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如此这般不着边际的东西,悔悟过来之後真想左右开弓抽自己几个嘴巴子。

一乘小轿停在美轮美奂的相府门口,显得寒酸无比──秦小川每日就是坐这个去上朝的。青布门帘,软软掀在他葱白纤瘦的指间,不知怎的立刻有了某种婆娑的美感。

美人卷珠帘,素手如红酥。

狄小侯爷若在,这两句话肯定就出口了。难得的是他不在,被小川明确拒绝之後,他脸皮再厚大概也不会不知疲倦地纠缠了吧。何况长安多美女,香车宝马共喧阗,他很快就能找到新乐趣。

狄春水再才华出众,也是个世袭一等的小侯爷。纨!子弟,不都是这样的吗?

小川放下了帘子,秦歌嘱咐了轿夫几句也没听清楚,只觉得今天早上的神思像有些不够用了。他拿指甲狠狠掐进掌心,强迫自己集中起来,每次上朝,对他而言都像一场战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竟有些习惯了。

C2挥言朝堂

鸡叫第五遍时,宫中的金锺开始鸣响,一波又一波低沈地提醒着皇宫中忙碌的人们──早朝开始了。

殿门“吱呀呀”打开,巍峨而高耸,九九八十一颗金色铆钉镶嵌在朱红底子上,晨光下发出夺目的华彩。

高座上的皇帝抬起年轻的头颅,微微眯了眼睛,凝视阳光从东方不徐不疾地照到琉璃丹顶鹤上。臣子们捧着代表身份的玉牌,按照尊卑官位的顺序,自敞开的大门鱼贯而入。背着光,只看得见一个个高冠博带的身影。

这便是权力的巅峰了,年轻的皇帝这样想。待人们都站定次序,他微微俯看,用一双狭长清亮的凤目对大殿投以冷淡一瞥──刹那间群臣心头齐齐一凉,都觉得这一瞥是对着自己而来,又好像与自己全无关系。

然而皇帝轻咳了一声,只问了句:“怎地不见秦小川?”

首座太监高公公连忙往下张望着──秦小川官至户部侍郎,正好排在秦相後面第五位。这一看,那位次可不是空着的吗,奇了,秦小川素以早到勤勉闻名,为官以来从不缺席早朝。今儿合着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秦相爷恨恨一跺脚──暗骂这不争气的儿子,成天同他对着干也就罢了,现在又来惹麻烦。无故缺勤早朝,说大了掉脑袋都够了,还不是全看皇帝心情。他嘴上连忙请罪道:“养不教,父之过,这孽障的胆儿眼见得是越来越肥了。皇上请息怒,臣立刻派人逮他过来。”

皇帝皱皱眉,高公公心领神会,急忙打发小太监下去找人。不一会儿功夫,小太监奔回来了,搁地上一跪,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秦,小秦大人他──”

秦何在与秦小川父子二人同朝为官,为了以示区别,众人都唤小川为小秦大人。那小太监喘气喘了半天,方才把一句话顺圆了,“他,他还在爬宫阶呢。”

满朝文武听了差点没笑翻在殿上,心说,莫非秦小川是乌龟吗──九重宫阶他从天不亮就开始爬,爬到现在。比他後到的户部尚书卢远静大人今年五十五,都已经早早站在昭阳殿外候着了。

秦小川天生体质虚弱,为官几年没日没夜地操劳户部财政,更是越发苍白消瘦下去。九重宫阶他本来爬得就比旁人吃力,但他宁可比别人早到半个多时辰也绝不失仪,这几年竟都给他硬撑下来了。

却不知道今天是犯了什麽毛病,胆敢叫皇帝和文武众臣全等他一个。

“你怎麽半点眼力见儿都没?哪能叫皇上等着他?赶紧的,叫两个侍卫把小秦大人架上来。”高公公捏着尖尖的嗓音,冲着小太监命令道。

皇帝却微微摆手,“不许去,朕等着,叫他一个人上来。”

高公公登时噤声,文武百官也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个低着头,殿里的气氛似暴风雨来临前的傍晚,压抑又闷燥。

九重汉白玉宫阶,上面浮雕着鸟兽虫鱼。红缨禁卫列队两侧,铠甲迎风,威势慑人。远远地看见白色宫阶上有个青色人影正扶着栏杆一步一步艰难挪动着。

冷风从身後刮过来,脑後昏昏沈沈的,未吃早饭的秦小川差点干呕。甩开鬓间垂下的一缕发丝,他看见自己的冷汗大颗大颗地滴落在汉白玉台阶上,被脚踩过,化开一丝深色的痕迹。

脚麻得已经不是自己的,小川走几步就要大口大口喘粗气,眼前一阵阵的模糊,连汉白玉上面的凤凰浮雕都看不清楚了。

他紧紧攥着栏杆,仰头一瞥──昭阳殿沐浴在熹微晨光中,壮美复孤绝。台阶多的好像一辈子也迈不完,小川不停地告诉自己,他绝不能够倒下去。

昭阳大殿里,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他的笑话,等着他一不小心栽个跟头,狠狠把他往死里推。

一直过去小半个时辰,小川才勉强跨进殿门,走进顺数第五个位子,刚想站进去──皇帝淡淡发话了:“小秦大人真是令朕好等啊……”

殿里的气氛下降到了一个冰点,群臣几乎屏住了呼吸,一瞬间,仿佛有黑压压的杀气在殿中缭绕。

然而皇帝没再说什麽,高公公见状一挥拂尘,尖着嗓门喊道:“上──朝──”

群臣一撩衣摆,纷纷敛身下拜,山呼万岁,一时间声震九霄,上达天听。

“卿家平身吧。”皇帝拿手微微向上做了个抬的动作,眼睛还是半眯的,里头似乎闪动着什麽不知名的光芒。

大家都谢恩平身了,只有小川一个人还跪着──沁凉的青石砖,跪下去的一瞬间膝盖针扎一样地疼痛,稍稍用力跟要断了一样,疼得他弓着身子,不用自主地拿手支在地上。

眼见得秦小川是爬不起来了,众人都有些疑惑,不晓得他今天怎麽就虚弱成了这幅模样。卢远静有个与小川同龄的儿子,心里泛起一点不忍,想转身把他扶起来。

“小秦大人既然身子不方便,那就跪着吧,不用起来谢恩了……”皇帝没有给卢远静机会,一边检视奏章,一边随口说。

皇上金口玉言,谁还敢扶小川起来,只好任他在那里以极难堪的姿势趴跪着了。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高公公喊道。

秦相爷首先出列,恭敬道:“皇上,西山游猎场已经竣工,那里视野开阔,正是纳凉观星的好去处。微臣建议,不妨用番邦进攻的夜光石料在那里造一座九重观星塔。皇上公务繁忙,合该好好享受才是。”

皇帝一听“观星”连眼睛也斜斜眯起来了,应道:“准了,丞相大人果然是国之中流砥柱,端得好提议。卢远静──”

卢大人心道不妙,连忙答道:“臣在。”

“修建观星塔的费用就交给户部筹集了。赶紧一点,最迟一年半,朕要与爱妃到那里赏月观星。”皇帝一口气说完,好像已经看见九重塔在他眼前盖起来了一样。

卢远静只能在心里暗暗骂一句奸相,这都什麽时候了,还顾着修塔享乐。然而他却是不敢不应的,“是,皇上。”

但有人敢把他心里的话说出来──小川虽然把头垂着,声音却十分清晰,“禀皇上,微臣有不同意见。”

此话一出,满座皆静。众人在心里默念,又来了。秦家父子二人朝堂之上互相拆台,朝堂之下形同陌路,长年如此。也不晓得秦小川是哪根筋不通,按理说秦相爷权力滔天势绝伦,有这样一个父亲真是前途似锦,荣华富贵,别人求也求不来的大好福分。

却被秦小川自个儿毁成了这模样。

“你说。”皇帝饶有兴趣地接口──他乐得看这两位唇枪舌剑,更视秦小川为牵制秦相爷的一枚棋子。

“河南大旱三月,饥民处处可见,正是急需户部钱粮赈济的时候。何况西北边境夷狄频频进犯,不日大军奔赴前线,也要备下笔军需开支……”小川死死抠着青石地砖,勉强继续道,“皇上的观星塔,可否缓缓再建?”

“秦小川──西北是否用兵还有待圣上决断,你莫非未卜先知?再说,户部能不能同时支持这几项供应,卢大人自个儿还没发话呢,哪里轮得上你?”秦相爷昂头反驳道,奚落讥讽起自家儿子来,居然连眼都不眨一下。

老狐狸──卢远静在心里又骂一句。

“二位卿家说得都有理。”皇帝似是而非地点头,好像真的拿不定注意,“前些日子谢老将军病逝,恰逢西北边境不甚太平……朕倒想,也是时候用兵西北一番,以震我朝军威。但是思来想去,没有一个合适人选。不过,今日偶得,让朕想到一人来,最合适不过了。”

“狄春水,狄小侯,卿家看如何?”

众人先是一惊,後是一震。狄小侯爷向来逍遥惯了,手上不曾掌过兵权,只依稀听说剑法了得而已……皇上怎麽突然想起此人来。

虽然猜不透圣心,却无人反对,群臣难得默契地一致赞同,概因朝中废弛军力已久,找不到一个像样能带兵的出来了。

小川微不可查地全身一震,头垂得更低了,咬紧嘴唇,没有发话──狄春水向来在江南长大,倚红偎翠,闯荡江湖他是好手,可论起上西北带兵打仗,半点经验准备也没有。送他去那蛮夷荒凉之地,真无异於叫他去送死。

“看来卿家们也以为朕的眼光不赖……也好,此事就定下了,着兵部尚书秋临风办理。至於赈济旱灾,修建观星塔,卢大人回去好好参详参详户部决议,明日再议。”皇帝合上奏章,揉揉太阳穴,“朕也累了,没事便退下吧。”

百官再次山呼万岁,纷纷自殿门离去。

小川几次尝试支撑着站起来,都因为腿上剧痛而失败,头脑越发昏沈了。早上匆匆而来,只饮下杯昨夜浓茶,加上在寒凉地上跪了那许久,此刻眼前一阵又一阵发黑,耳边“嗡嗡”直响,好似无数只蜜蜂在吵吵嚷嚷……然而他没有昏死过去,全凭着一股过人毅力硬耗着。

皇帝远远看过去,小川竟连嘴唇都煞白煞白的,玉冠也歪斜了,几丝乱发飘在额前,全被冷汗濡湿,一根根贴在苍白失血的脸颊边。他搁下笔,冲高公公使了眼色,殿里的侍从顿时退了个干净,只剩下秦小川还趴跪在殿上一角。

“可是当真起不来了?要是真起不来了,谁去管河南赈灾,朕索性让人全饿死了倒干净……”年轻的皇帝轻拂衣袖,自御座上走下来,转身要折进後廊。

小川闻言猛地一咬下唇,用力顶起身子,膝盖处一股钻心疼痛让他下意识地流出泪来。然而他竟奇迹般地站起来了,扶着墙歪歪斜斜地腾挪着,冷汗顺着鼻端淌下来,浸透了衣领。

皇帝没有放慢脚步,身子一折,踏在回廊上。小川低着头,迈到御座边,伸手捧住那一叠奏折,默默跟在皇帝身後。

回廊之上只有两个一前一後的人影,小川抱着奏章,指间微微颤动着──这条路,跟在那人身後数不清走了多少回。

早已经溶进骨血里,不习惯也习惯了。

作家的话:

鉴於存稿充裕,日更是没的说了,偶尔爆字数。

预告下,明天有H(羞射……低调)

C3不言爱恨(H)

“可不是能走的──方才在殿上装什麽怂样?这般会做戏,朕哪里敢信你……”回廊行至尽头,皇帝转回身来,冲小川冷冷笑道,凤眼里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说怜惜不是怜惜,说讥讽不是讥讽,倒像一股子恨意──爱到极处的那种入骨恨意。

尽头的小门直通南书房,属於早些年宫里头无数密道之一。皇帝一转身,小川立刻偏过头,漆黑眼瞳深不见底,在皇帝後面冷淡地推开门,脸上依然没有表情。

南书房垂着几层淡黄色幔帐,隐约缥缈丝丝甜香──西域进贡的,据说有安神凝气的作用。中央安置着张黄花梨木大方桌,是平常尺寸三倍大小,支在波斯银毯上,分外显眼。後面立着把四四方方的紫檀木太师椅,温润有淡淡光泽,两边把手居然是用拳头大小的夜明珠镶嵌,白天里也显得极尽奢华。

东面是一人高的书柜,占据了整整一面墙──皇帝好读书,这还只是日常读得多的那小部分。拉开纱帐,後面就是一排又一排的书架,全请了不识字的太监宫娥专事打扫翻晒,不忘熏上墨香。每每翻开,纸质洁白,字迹娟秀,手有余香。

西面坠着两尊东海红珊瑚,白纱掩映下,艳丽非凡,光彩四射。再往里头去,重重帘幕垂下来,越发看不清楚,可见里头便是藏个把美人儿也是绰绰有余的。

南书房门外看丝毫不起眼,但毕竟是皇帝除了寝殿最常待的地方,里头布置得跟仙境一般。小川慢慢走到黄花梨木方桌前面,把怀里奏折尽数倾在上头,皇帝不知何时已然端坐在他身後的那张紫檀木椅子上了。龙袍上的熏香,珍本上的墨香,还有皇帝身上自来的龙涎香气包裹了小川……

南书房里没有其他人,显得静谧而安详──他心里头变得越来越恐惧,指尖的颤抖渐渐传导全身,室内明明暖意袭人,小川却抖得像只落进陷阱的小兽。

腰间传来一股不容反抗的大力道,带着小川往後倒去,正正落在後面那人怀抱中。温热鼻息拂在他苍白脸颊边缘,好似火光般烧灼……

小川根本不敢转头,也没力气动作,虚弱地仰面靠在他肩头,任那双手在自己身上肆意摸索着。云锦腰带被毫不留情地扯开,甩落。又听“叮咚”一声,是所系的环佩砸在地面上。他鲜少在脱衣服上动这样大的火气,也不知道那块剔透的翡翠到底摔碎了没有……

那年江南初遇,他将小川当成青楼里美人一般调戏,於玩笑之间随手塞给他。算了,事到如今留着那玉也是无用……

青色锦缎官服被从後面撩开,他将手探入小川的衣襟深处,上上下下揉搓着,低低在耳边道:“都数不清多少次了,怎还怂得跟第一次似的?”

随着他愈演愈烈的动作,小川的衣襟一层又一层地落下来,青色长衣更是已经被半褪到了手肘处。胸口露在空气里,皇帝抚过那大片凉滑细腻的肌肤,最後狠狠地掐在乳尖上,小川不由自主地弓起背,筛糠似地抖成一团,任凭嘴唇都咬出了血,也没有叫出一声。

“莫非还不够?你放心,朕有的是手段,保管让你叫出来。”他冷冷地说,手下狠命一撕,小川的官服下摆被他以高深内力揉成了破布条,抬手一扔,齐腰断开。忽然有硬邦邦的事物毫无障碍地顶在了身後……感觉到他要干什麽,小川惊恐地撑起身子,奈何完全使不出力气,眼前一黑,又被他束缚了回去,只能用手慌乱地挥舞,勉强扒住黄花梨木桌的边缘。

皇帝用保养极好的指甲挑起他的乳珠,圆润如珠玉的边缘,掐进去却钻心般疼痛。小川紧紧扒住桌沿,拿出方才在大殿上的意志死撑……到最後痛得几乎失去知觉,脑袋渐渐沈得抬不起来。下颌忽然被摄住,小川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了,朦胧中感觉到他拔掉了自己的发冠,青丝散落在怀,被他厌恶地从背後全拨到胸口,手插进浓密发丝里,在胸前留下斑斑点点的淤痕。

有炽热的舌闯进口腔,汲取唇边血渍,湿热的痛感席卷了小川。纠缠良久,他终於离开,然而接着便是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从两腿之间袭来──像一把利斧狠狠将小川的整个身子活活劈成两半。

嫌进入得太艰涩,他粗鲁地将小川的两条腿往边上拉得更开,同时禁锢着手中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狠命一折,变成一个更加方便的角度。

小川觉得腿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了,胸口麻木着钝痛,在身後人剧烈地抽送之下,腰也疼得快折断了……他真希望自己不要有那麽可怕的意志力,直接昏死过去,一了百了。

小川再也咬不住嘴唇,失控地呻吟起来,一波又一波的疼痛激得他一声高过一声地喘息着,身後人一面碾压着他的乳尖,一面在他耳边粗重沙哑地说:“叫我的名字,快……”

只有在这个时候,怀里的小川才乖得像只小动物,仰起白皙的脖子,闭着眼睛,无意识低唤道:“凤曦……凤曦……”

那个名字好像魔咒一样,经由小川的嘴唇念出来,让陆凤曦血脉喷张,几乎不能自控。那一刻他有种错觉──秦小川爱着他。

然而年轻的皇帝知道那仅仅是错觉。秦小川其实恨他,恨不得他早点死……陆凤曦被自己的念头弄得发疯,忽然扫落桌上堆积的奏折,就着进入的姿势抱起小川,将蜷缩着颤抖着的人面朝下按在了桌子上。

挺立而疼痛的蓓蕾根本经不起与桌面如此残忍的撞击,小川兔子似地呜咽一声,手无力地支在身体两侧想稍稍爬起来一点点,哪怕一点点也好──至少不要让裸露的胸口与冷硬的桌面直接摩擦。但是桌面光滑如镜,找不到一丝可以借力的地方。小川半边身子紧紧贴着桌面,腰以下却是腾空的,扑腾了几下,脚面绷直了也够不到地面。

陆凤曦陡然弯起小川的腿,能听见膝盖处的骨节发出清脆的“咯吱”声──那人倒抽一口冷气,发出凄惨的痛呼。他一手掐在纤细腰肢上狠命在小川体内冲撞,另一手翻绞起那乌光垂顺的长发,一旦看小川试图撑起身子缓解痛楚,就猛拉手里的发丝迫他仰头。

小川的四肢随着陆凤曦猛烈的动作一起晃动,像垂死挣扎的羊羔。黄花梨木桌流淌出了一汪晶莹莹的水光──凤曦往小川眼睫边一抹,满手湿漉漉的。他看着指尖低低笑了,撩开烦人的衣物,双手张开覆盖住小川不停颤抖的手指,将唇压在裸露出的大片大片後背上,印下一个又一个紫红色的暧昧痕迹。

“秦小川,你听好了──世上只有我一个人能听你叫出来,看你哭出来,欣赏你这副淫贱的嘴脸。你若是敢让其他人碰你──狄春水的处罚算轻的了。”凤曦把鼻子贴在小川的脖颈旁边蹭着,唇紧挨着跳动的脉搏,说不出地温柔,说不出地残酷。

执着到极处,真恨不能把他的血管咬开,一点一点将鲜血吞进腹里,好让他完全属於自己才甘心。小川无力趴在桌子上抽泣的样子令凤曦觉得──他的鲜血必然也是可口的。

“那又如何?我跟一个人上床,你便杀一个好了──难道你能杀尽天下人吗?”小川软软倒在桌上,还是气不过,头侧过来艰难地开口讽刺他,但被他覆着的双手终究没抽回去。

“小秦大人……我知道,你比我自个儿还爱惜我的江山与子民。到时候,杀尽天下人,只怕我舍得,你根本不舍得。”凤曦吃死了他的弱点,根本不把那一点点讥讽看在眼里,说到这里,心中又忍不住开始噌噌冒火,“我送狄春水去西北边塞,你怕就已经舍不得了吧……昨个晚上同他彻夜缠绵的时候,怎就不把我说过的话放在心上?”

丞相府附近果然有他的眼线,大约是看见狄春水星夜翻墙摸进他卧房了。

“是啊……”小川气极反笑,“秦小川就是个不要钱的娼妓,究竟同哪个睡过是我的事情。反正只要每天陪皇上睡不就好了……”

“你──”凤曦骤然捏住小川的手,中指扣在脉门,指甲深深嵌进去,不一会儿功夫鲜血汩汩地涌出来,与那汪晶莹的泪水汇合到一处,说不出的艳丽。他不止一次两次有冲动想干脆亲手杀了这个人,到临了时终归舍不得。

小川侧头凝视着自己鲜红的血液,根本感觉不到疼痛,潜意识里面恨不得流得越快越好,最好淌个干干净净,让他无尽头的痛苦迅速结束。

年轻的皇帝复而手腕一翻,已点住了穴道,鲜血放缓了流速,慢慢止住了。“谁说你秦小川是个不要钱的娼妓──”凤曦含着他的耳垂,温柔地吹气道,“你明明是天底下最贵的娼妓。同你睡一次,朕的国库里总要少好些银子,都被你填进户部布施天下去了。秦相爷有你这麽个儿子,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笑。”

他把手揽在小川胸前,从桌上捞起全身无力的人,散下乌黑头发盖住了脖颈上的暧昧痕迹。又勉强从地上拣出几片还算完整的衣料裹住瑟瑟发着抖的小川,皱了眉头看着满室淫靡的狼藉,一把将人横抱起来,几步跨到两株红珊瑚前,掀开帘幕走进去。

小川难得的没有挣扎,也没再说话,勾住他的脖子,难堪地把脸都埋到头发里去了。凤曦这才发现,他的苍白双颊变得桃花一样嫣红,刚哭过的眼睛里面水雾弥漫,细长眉梢深处一抹媚色若隐若现。

明明什麽事都做过了,被他这样抱着竟然还会羞涩难堪……凤曦心里先涌上一点甜意,接着是无尽愤恨与鄙视。

他跟旁人睡过之後说不定也是这副样子。

熊熊妒火令他不由自主扣住怀中人的身体往帘幕深处重重摔下去。身下虽然是高床软枕,可是小川此时的身子哪里能受半点颠簸,身体上的疼痛加上心里的折磨让他两眼一抹黑,彻底支持不住昏厥过去。

然而在那之前,小川轻轻地从口中吐出两个字来。

他说的是“累月”,这两个字陆凤曦没有听见。如果听见了,可能以後有些事情就要改写。但是,谁知道呢……谁又能说清楚命数?

“累月”是一颗翡翠玉佩,被陆凤曦不当回事儿地连同小川的腰带一起摔在地上。当年江南秦楼楚馆之中,凤曦第一次见到秦小川──被这绝世的美貌所摄,还以为这位新榜登科的才子是哪位花魁女扮男装的。那时候陆凤曦还不是皇帝,而是个喜好微服出巡的太子。而秦小川也不是户部侍郎,只是一个饮酒醉花意的少年。

陆凤曦凑过去,嘻嘻笑闹着把小川当成了花魁调戏起来,赞他“凤凰之姿,体貌风流。”小川的脸不知是因为酒意还是羞涩,染上了点点桃花,有些局促不安地挪动一下身子,欢声笑语都落在了远处,这僻静一隅仅仅坐了他们两个人。

凤曦一看美人含羞,心神荡漾,更是止不住赞美小川姝丽倾国──月光之下,太子殿下一身淡白锦袍,暗暗流纹蜿蜒在腰际颈边,眉梢愉悦挑起,狭长凤眼似收进满园春色。抬眼之间,心便失落……秦小川害羞得都忘记辩解自己是男是女了。太子殿下随手解开腰间的佩玉,看也不看就递到他手里。

端得是“黄金白璧买歌笑,一尊累月倾王侯。”

凤曦神思微动,温情款款道:“它叫做累月──”月色初好,月下观赏美人,纵无美酒,微风习习也醉人,何况正喝到酣畅淋漓处。见小川伸手接下了,太子殿下忍不住又说:“待到明年此时,雪满长安道,你拿着它来帝都找我,凤曦定然许你三宫六院之中一席之地。”

若论江南彼年彼时,他色授魂予间曾许他一席之地,他却迷迷蒙蒙中便许给了他自己的整颗心……

C4听风尘

小川自昏睡中醒来,凤曦已经不见人了。他独自拥着锦被,整个儿地陷在床里,转头望见边上码着套崭新的官服,淡青锦缎,鹅紫罩纱。

身上清爽──看来皇帝已经全处理好了。但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不是疼痛着的,尤其两股之间,动一动,好像马上就要血淋淋地裂开了。小川咬着牙翻过身子,艰难地爬过去,手指在衣服里仔细翻检着,一遍末了,又来一遍……云锦腰带,深蓝丝绦,唯独不见那块翡翠,不见了“累月”。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是眼前还是止不住地发昏,直至嘴边尝到咸涩滋味,才想起来掩盖,然而匆忙之间已经将泪水留在了床单上,濡湿了大片大片的明黄。

为什麽要哭?不就是一件东西而已,凤曦拿他的东西撒气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小川抹掉泪水,支撑着一件一件穿戴衣衫。最後扣上云锦腰带时,习惯性去摸那垂下的深蓝丝绦,然而,那里是空的了。

大口吸气,刚要撩开帘幕准备从另一头的密道出去──他与凤曦的关系像这样维系数年之久,朝里上上下下一丝口风也没露出来过,大约全赖这宫中神乎其神的暗道了。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接着听见高公公惊惶地尖叫起来:“娘娘,娘娘,皇上真的不在里头哇,这南书房您没有传召可不能乱闯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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