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带着满脸呆滞的穆景在越发密集阴森的丛林里穿行,钻过树藤编织的洞口,跨过好像蛛网一般细密的触手丛,最终走到了一片幽秘的所在。
独独立在两棵树间的那条藤蔓上挂着一朵已经枯萎的花,但在花的低端,微微鼓起的部分代表着这朵花正孕育着果实。
穆景站在原地,木着脸和那朵花大眼瞪小眼。
细藤则开心地爬了过去,用藤尖的嫩叶子轻轻碰了碰微微隆起的果实,羞涩地对穆景说:“穆穆……孩子……”
穆景僵着脸同手同脚地走过去,在藤蔓期待的语气里,伸出手,一点点移了过去。
又在细藤失望的呜咽中默默把手抽了回来。
他最终还是无法说服自己摸上去。
那个对他这样那样的混蛋,说它要结果子了,而这个果子就是他的孩子?
开什么玩笑!就算是哪吒生出来也是块肉而不是一个西瓜!水果这种东西在一般人类眼里恐怕只有吃这一种用途。
他尽量镇定地转过身,一步一步地往回走。
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满心欢喜带着青年看他们的孩子的藤蔓,在发现对方并不如其他人类所告诉他的那样为了将要成为父亲而欣喜激动后,不由得困惑又沮丧。一时间情绪低落的一人一藤谁也没注意到地上的小陷阱。
直到穆景被脚下突然扭动粗长起来的触手绊倒惊呼,藤蔓迟钝的预警叫声才姗姗来迟。穆景跌在灌木丛前的落叶堆间,龇牙咧嘴地要爬起来时,却意外地发现了一颗巨大的莹莹发光的蛋形物,正藏在这从灌木中间。
细藤慢慢爬过来,卷着穆景的手把他拉了起来,就听见青年有些迟疑地问:“这是什么?”
它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小声说:“我的种子。”
“种子?”穆景皱着眉头,蛋状物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和种子这个词不沾边。
“嗯……”细藤说,“种子连着的是根……我的种子,可以,选择依附的植物,然后,我就可以使用植物的身体,变成那种植物的样子……”
“寄居蟹吗……”穆景喃喃地说。
“还可以记,记住不同身体的样子,融合在一起,”细藤摇晃着说,“以前,告诉过穆穆的。”
穆景沉默片刻,忽然走到发光的种子边,碰了碰蛋形物体的边缘。那光蛋被摸得有些不自在地向一边躲了躲。
“也就是说,如果我现在把这颗蛋移开,放到其他植物身上,你就能变成其他植物?”
藤尖矜持地点了点,又补充:“不过,要花一点时间呢,大概,穆穆吃完一顿饭的时间……”
穆景挑挑眉,又问:“你都变成过什么样?”
大概是这个问题实在困难,藤蔓认真地陷入了思考的状态,粗糙的表皮也困扰地皱了起来。
“记不清了,”它犹豫着说,“很多,都记不清了,只记得几种……”
说着藤蔓蜷起藤尖,于是数分钟里,在树藤的表皮上,依次长出了各式各样的树叶和花,穆景认不出来的占了多数。
他尽量冷静地揪住混迹其中的一丛松针,说:“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要是把这个东西露出来,你就完了。”
藤蔓懵懂乖巧地点头。
穆景看着花花绿绿的藤条,恍惚地想着……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是他还是有些好奇的——单纯的好奇而已。
那颗小果子,遗传的到底是这堆花花草草中哪个品种的基因呢?
与非人类匪夷所思的和谐生活在某一天清早戛然而止。在前一天夜里,撒娇耍赖地钻进了穆景的兽皮毯子里的藤蔓又半是哀求,半是强硬地卷住了青年的阴茎,没有插入行为的服侍让穆景愉悦而沉迷,释放后在余韵中昏昏睡去的青年自然也不会注意到,每次高潮后藤蔓都会把他射出来的东西一点不漏地舔干净。
第二天早上,青年迷迷糊糊醒来时,与后背肌肤想贴的躯体带来的温度让他呆愣了数秒。他的目光一寸寸扫过去,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被窝里睡了个高大英俊的男人。
男人正闭着眼睡得死沉,俊朗的面孔上透着几分眼熟。他唯一与众不同的地方大概是,那一头凌乱的鸡窝头间却长着棵嫩绿的草苗。
穆景盯着那棵草看了片刻,视线又一点点移了下去——那个人的双手,正紧紧扣在穆景的腰间,双腿锁住了穆景的双腿,像只巨大的八爪鱼,锁定了目标就不松手。
清晨总是透着些微凉意的,肌肤相贴的地方不会太热又不会太凉的温度,让青年一时间竟有些舍不得推开对方。
于是他犹豫一阵,又重新躺了下去,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起来,看着山洞的洞壁,发起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