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二郎睡虫褪尽,终于嗷的一声反应过来。
他的指甲,他引以为傲的尖锐帅气的美轮美奂的指甲!被这个愚蠢的人类!给磨平了!
而在何米这边,只是看到了一个睡迷糊的毛二郎黏黏糊糊的贴在自己身上,撒娇讨抱似的挠着自己的腰,挠了一会儿突然定住了,睁开眼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的手,接着就委屈的哭了起来。
何米傻了,连忙丢掉蛋壳,转而去抹二郎的脸:“二郎不哭不哭啊,是不是做噩梦了?谁欺负你了你就来告诉我,哥哥我小时候可是黑道上的打手,收拾那几个小娃娃的还不是轻而易举……”
毛二郎一把鼻涕一把泪,这个愚蠢的人类,剪了我的指甲,扔了我的玩具,还不给我做小鱼干!
何米没想到一觉醒来,这小客户的性格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变身,他原本以为这小客户会昂着头走下来,一脸颐指气使地指挥自己干这干那呢。
显然毛二郎也想到了这点,他狠狠抽了抽鼻子,把不知是鼻涕还是眼泪的一堆东西胡乱噎了回去,他眼睛还肿着,说话却已经横了起来:“我的鱼干粥呢?”
……天天吃鱼干真的不会厌烦吗。
毛二郎吃的津津有味,何米却食不下咽,他搅着粥踌躇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二郎,盈先生昨天晚上回来了,你知道吗?”
‘“咝溜——”
毛二郎把何米的那碗也抢过来,毫不客气的灌进了肚子里,他拍拍鼓胀的小腹,终于一脸满足:“啊,我知道啊,他回来一趟就像地震一样,我睡的再沉都会被他吵醒。啊,对了,昨晚你帮他搓背了吗?”
“啊?…嗯。”
“哦,那就好,那他今天应该能吃饭了”,毛二郎擦擦嘴,难得露出了一点忧色:“他这段时间身体不好,心情也差,一日三餐就麻烦你照顾他了。”
何米被毛二郎礼貌的用词给惊住了,但他还是没忘自己的本来目的:“二郎,盈先生他究竟是什么人?”
二郎打了个嗝,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你真的想知道?”
“没错。”
二郎慢慢凑近了何米,目光沉稳,对后者打了个‘靠近些’的手势。
何米屏气凝神地凑上前去。
“我偏不告诉你。”
谁让你扔了我最喜欢的线团。
“……”
这话倒是十分符合这小客户的性格。
何米认命地盛了一碗粥上楼,顺便叫上了二郎:“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过去?”
毛二郎摇摇头,犹豫了一下却又点头,跟在何米后面走上了楼,两人边走边谈,很快就来到了盈先生门前。
意料之内的没有得到进门许可,但何米还是拉开门栓,踏进了这个仍旧浸在昨夜里的世界。
刚一踏进门,便有铺天盖地的潮湿水汽拥挤过来,何米站在门口,都觉得这些阴暗的东西浸入了皮肤咬住了骨头,还意图钻进血脉里去。这里的窗帘严严实实的遮住了晨光,苔藓蘑菇之类的得到了优越的生活环境,它们在疯狂地繁衍生长,像蝗虫吞食庄稼那样侵占了许多领地。
唯一泛出活气儿的地方来自于屋子的正中央,有张湿乎乎的花被子在圆床上隆起了一团,那里面鼓鼓囊囊也不知塞着什么,那团东西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于是它悄悄动了一动,几缕金发不着痕迹地钻回了被子里。
何米长叹一声,搬了个凳子坐在床边:“盈先生,到吃早饭的时间了。”
根本没人理他。
毛二郎也只得跟着上阵:“老盈,你再不起来,今天的早饭也要没有了哟。”
还是没人理他。
毛二郎对他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何米坐在原处等待了一会儿,片刻后他忽然站起了身,接着便是手起臂落,近乎粗暴地将那张被子摔到了旁边。
啊啊啊啊啊啊糟糕了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不要这样!
老盈他会发疯的!
许多惨烈的记忆席卷了脑海,毛二郎连忙闭紧了眼,他等待着发怒的盈先生刮起狂风,降下暴雨,掀翻屋顶刮倒大树,让桃源镇陷入一片汪洋之中。
等了半天都没有动静,毛二郎狐疑地把眼睁开一个小缝,却见何米已经揪着盈先生的长发,手脚并用地将他从被窝里扒了出来。
盈先生阴沉着脸,软软瘫着手脚,任由何米扯着他的头发,揪着他的胳膊,像揉面团一样将他捏出了个形状,还顺手在他背后垫了个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