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林,你大晚上亲自过来,就是为了欣赏我众叛亲离的丑态,然后把我交给我的仇人,换取你的利益吗?”徐书易问。
“利益?”谢林摇摇头,微笑,“我的钱够多了,犯不着煞费苦心吞并这个吞并那个。我也不打算把你交给谁,你想跑,我不会拦你。我来,只为了一件事。”
他从保镖手里接过枪,一边缓缓走向徐书易,一边给枪上膛。
距离徐书易还有五步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在巴西的时候,你哪只手碰了容鹤?”他举起枪,对准徐书易的左手。
“这只?”
“砰”,一声枪响。
“还是这只?”
又是震耳欲聋的一声。
停车场将枪声都聚拢在一个空间,伴随着徐书易撕心裂肺的大叫,黑夜里无比?人。子弹带来的强大穿透力将徐书易击倒在地,他痛苦万分地举起两只手,各穿了一个洞的手掌汹涌着流出大量鲜血。
“容鹤是我的。”谢林居高临下地看着徐书易,仿佛看一只自己可以轻易碾死的蚂蚁,“你也配碰他?”
谢林收起枪,转身离去。
徐书易后来还是逃了,他脱下衣服裹住伤口,跌跌撞撞跑出老远,据说徐氏前来搜查的人几次发现他的下落,又几次被他逃掉。他不知躲到了什么地方,正式落网在一周后。双手的伤口没有经过包扎治疗,彼时已经全部溃烂,据说有截肢的风险。他到底截没截肢,比起后来的事也不再重要。因为有逃跑行为量刑加重,徐书易被判入狱十三年,他得罪的人太多了,以前他是徐先生,旁人不敢拿他怎么样,如今成了阶下囚,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他的牢狱生活过得极为凄惨,连下水道的老鼠都不如。没人相信他还有活着出狱的那一天,可徐书易后来还是活着走出了监狱。世界已经换了模样,故人还是高居人上,只有他身心皆残,成了废人。听说他满心怨气,曾放话要狠狠报复,可最后他究竟有没有报复,谁都不知道。
徐书易,出身平平,渴望出人头地。他好面子,讲排场,利益在心里永远是第一位,为此不惜牺牲朋友,爱人,下属,乃至一次次越过人的道德底线。他曾经靠这些成功过,但最终仍像最卑微的一捧尘土,消散在来来往往的尘世里,再没人知道他的下落。
回去的路上,容皓打来电话。这次徐书易彻底垮台离不开谢氏与容氏配合默契,巧的是两方一开始分头行动,谁都不知对方打算做什么,却冥冥中步调一致。容皓向谢林询问方才情况,谢林一一讲明,只隐去他枪击徐书易一节。可澎湃的心潮仍不停拍打,电话的末尾,他忍不住问容皓:“你三叔呢?”
“在房间里。”容皓很是机灵,“要我把电话给他吗?”
“麻烦你。”
电话那头传来脚步声,在等待的时间里,谢林心中既畅快又兴奋。他方才为容鹤出了一大口气,可这举动是他自作主张,无谓告知容鹤。然而情绪压抑不住,他迫不及待想听听容鹤的声音。
容皓的房间距离容鹤很近,他几步走了过去,电话里传来敲门的声音。谢林忐忑地捏紧手机,手心里全都是汗,听到对面遥远地传来一句“找我?”,下一秒,容鹤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都要睡了。”容鹤软绵绵抱怨道。
要说些什么呢?许多许多话梗在心口,却在听到容鹤声音的一瞬间卡壳。谢林咽了口口水,笑道:“那我给你唱首催眠曲吧。”
“啊?”容鹤“噗”一下笑了出来。
“神经病,”他嗔笑着骂,“你唱吧。”
谢林清清嗓子,在深夜行进的车厢中,轻轻唱起了那首老歌。
“半冷半暖秋天,
熨贴在你身边,
静静看着流光飞舞,
那风中一片片红叶,
惹心中一片绵绵。
半醉半醒之间,
再忍笑眼千千,
就让我像云中飘雪,
用冰清轻轻吻人脸,
带出一波一浪的缠绵。
留人间多少爱,
迎浮生千重变,
跟有情人做快乐事,
别问是劫是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