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是气人。李伯之身为太守之子,上次可是藏头掩面以平民身份参加,得到的可是货真价实的魁首。而辰夙这小子明明知道别人会因为身份让他,还要如此大张旗鼓,为求在心上人面前露次脸,简直是不择手段。
不提李伯之心中如何腹诽,旁边有侍从牵来骏马,辰夙纵身而上,志得意满朝轿子里的人扬扬脑袋,得意洋洋赶到了前头。
因全城百姓倾巢而出,马匹数目众多,极易生乱,故此春骑会上总要多派人手维持治安。不仅太守、王府出人出力,带兵的校尉也要亲身上阵。辰夙一路溜达过去,认不认识的先笑眯眯打声招呼,嘚瑟得几乎要从马上颠下来。
“你也不怕待会儿丢人。”李伯之酸溜溜道,“春骑会可不是只有平坦大道,还要穿过一片密林。我听说你不识路,若是不小心——”
辰夙放声大笑:“哈哈,我可是景瑶侯,认不认路算的了什么,你们谁敢骑得比我还快?嗯,李校尉,你似乎有什么高见?”
被辰夙点名的是个五十来岁的武官,因剿匪之功刚刚升上来。被冷不丁一问,额上先冒出了冷汗:“侯爷年少英雄,定会马到成功。”
“哦?赵校尉,你觉得呢?”
这名武官膀大腰圆,双鬓斑白,闻言大笑:“哈哈,我城中男儿不怕输人,只怕输阵。纵然侯爷骑术高超,他们也不会畏难而退的。”
辰夙饶有兴趣地一笑,随口又问了几句,竟同这位赵校尉相谈甚欢。直到那边鼓声响起,各位骑手就位,才一拉缰绳,慢悠悠蹭到自己该去的地方。
鞭炮声响,锣鼓喧天,一枚烟花窜入晴空——
骑手早已严阵以待,齐齐发出一声呼喝,若离弦之箭,飞射而出!
第一段路程是城外官道,道路平坦,辰夙一路领先。紧接着翻越小丘,辰夙表现不俗,眨眼之间,第一个进入密林。
此处树木高大,遮蔽天光,条条小径通向深处,调转马头十分艰难。
迟疑片刻,辰夙选择了左手的路。又过了一会儿,选择了右手的,这样乱七八糟地胡走一气,越走越深,越走越暗。等到完全不见人影了,他惊疑不定地四下打量,最后索性扯开嗓子大喊:“人呢?去哪儿啦?”
“嗖——”
暗林深处,风声疾来。辰夙应声而倒,摔落马下,再无声息。
第42章
“公子,方才那边来人,说侯爷请您先去瞧瞧那春骑令呢。”
轿内之人似乎应了一声。轿夫起轿,随着前来报信的官兵一同前往终点处。这些轿夫都是辰夙从家里带出来的,对城外路程不甚熟悉,唯恐让侯爷等候太久,便向那官兵打听,问到一条捷径。
这条路极为僻静,甚少有人知晓。轿夫们走了一阵,渐渐心生不妙,行至一块巨石旁,刚要歇一歇脚,突然从石后跳出几个蒙面山匪,手持大刀长枪汹汹而来。
“杀人啦!”
“救命啊!”
轿夫们四下奔逃,慌得连轿子也不顾,孤零零抛在路中央。那些山匪对视一眼,为首一人点点头,几人执起长枪,朝轿内猛刺而去!
三四杆长枪透体而过,轿内便是坐着个大罗神仙,此时也断无生机。
大患已除,原本该松口气,然而这几人面色却越发凝重。
不对劲。
“怎么没有血腥味儿……”一人嘀咕。另一人闻言色变,抢步上前,掀开轿帘——
轿内哪里有什么人影?
只有一块大石,一袋被戳破的棉花,正无声嘲笑他们的愚蠢。
“糟糕,中计了!”
几个山匪面如土色,急匆匆绕过巨石想从原路遁逃,却见来路上,已有一队人马悄然静候。
一炷香后,密林深处。李伯之鬼鬼祟祟看着四周,小心翼翼扶着一名头戴斗笠,轻纱掩面的男子,将他安置在树下一块光滑的青石上。
“您先歇息片刻。辰夙那小子从来不分东南西北,有回在他自己府里都迷路了,这次估计要好一阵子才能找过来呢。”
斗笠人轻笑一声,似是被辰夙的傻事逗乐了。李伯之嘿嘿一笑,又道:“不过他正经起来还挺聪明的。先把你偷偷请出府,再假模假样对着块石头演戏,任谁也想不到你跟我一路。接着,再用空轿子来个引蛇出洞……嘿,这实实虚虚的计谋,定然能瞒天过海,把那奸人打个措手不及!”
正说得眉飞色舞,李伯之耳朵一动,倏然住口,面上现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辰夙的算计,真的成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