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杰……"王清伦的额头被香水瓶瓶口的金属划了个口子，血一点一点从伤口里涌了出来，“冉杰，我做不到。”
王清伦静静地看着冉杰，眼睛里是化不开的浓愁别绪，他想压下声音中的呜咽，可再张口，却发现自己声音哽住，无法控制的眼泪顺着脸颊留下，“我放不下你。”
冉杰沉默着，心脏酸胀的拧巴了一下，刚才咆哮的气焰被他的眼泪彻底浇灭。
“我曾经想放下，可是你来了，是你给的我希望。”王清伦闭上眼睛，“三天，这三天每一天，都像一杯毒酒。”
他把车锁打开，睁开眼睛，对上冉杰的眼睛：“你在让我饮鸩止渴。”
“对不起。”冉杰死死咬住下唇，车里的空气仿佛凝滞，让他喘不过气，车锁已经开了，他应该立刻转身就走，可他却有一种恍惚的错觉，如果自己此刻走了，王清伦就真的会“死”了。
“我不会打扰你们的生活，”王清伦试探着伸手轻轻抱住冉杰，落至下颌的泪水透过冉杰的毛衣，浸透他的皮肤，“我只想远远的看着你，你让我再看看你。”
冉杰怔了片刻，终还是没能再狠下心，抬起手，抱住了他。
任由他的眼泪淹没自己。
第十二章
五六点钟的北京天还黑着，星子点缀在空中，天尽头似有蒙蒙的亮光，被雾霾拽住，视线所及可以看到有几家早餐摊在支桌子摆家伙。
冉杰揉着眼睛目送SUV开远，止不住犯困。
五个小时之前，冉杰被王清伦的眼泪吓到，加上心里几分愧疚，什么狠劲都发不出来，只好当自己是哄熊孩子。结果“熊孩子”没哄完，他这个“大人”先迷迷糊糊的闭着眼睛睡着了。怀里的重量突然增加，王清伦低头一看，发现冉杰皱着眉，呼吸已经绵长。
王清伦无奈一笑，一手抱住他，一手放下座椅，托着他的肩膀和头颈，把他小心翼翼地放躺在座椅上。
王清伦伸手撩开他额前的碎发，看着他皱眉不安的睡颜。
他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在逼他，哭也好，示弱也好，只要能留下来，有何不可。
他知道冉杰对自己的感情很复杂，在大学时，冉杰把他当做最好的哥们，一起吃饭看电影，逛街买衣服，冉杰大学不找陶敬时就爱宅在宿舍，只有他会约冉杰出来。冉杰在大学没有朋友，只有他。
冉杰后来是知道他的心思的，可是冉杰选择了听而任之，因为舍不得他这个唯一的朋友。王清伦并不在意冉杰对他说的狠话，那些伤人的话不过是冉杰用来掩饰心虚的虚张声势。冉杰对他有亏欠，知而不语的亏欠，他愧疚，他心虚，他除了表面硬撑着说说狠话逼退王清伦，再做不出其他事来拒绝他放软姿态的靠近。而王清伦现在就是吃准了冉杰的愧疚。
半年前，一个人哭成傻逼的事情，不会再出现。他若要哭，就在这人面前哭。他过往所有的感情里，都是止于君子，只有对冉杰，是无尽的欲望，过于禁忌的感情，总是更能撩拨人的神经。
冉杰被王清伦叫醒的时候，感觉浑身酸疼，腰像是扭了，脖子也好像落了枕，他眨了眨眼，看清楚眼前的人和环境，吓了一大跳，质问王清伦为什么不早点叫他。
王清伦拿湿巾细致的擦着脸和手，还另抽了一片递给冉杰，“才五点四十。”
冉杰稍稍放松了些，陶敬应该还没起床，但是闹铃也快响了。他接过湿巾却没有打开，随手放到一边，目光往车外瞟，最后盯上了早餐摊：“时间也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我买个早餐就回家”。
王清伦的车开远了，冉杰从刚支起的煎饼摊上买了杯豆浆加煎饼，打着冷颤往家里走，等用钥匙打开门的时候，眼睫毛上都结了层霜。
“你去哪儿了，怎么手机也不带？”坐在沙发上的陶敬听见门响，泛红的眼睛看向他，眼里的红血丝告诉冉杰对方现在有多疲倦困怠和紧张担心。
冉杰吓了一跳，但还是先把门关好，镇定走到沙发边，把手里的早餐放桌上，不解道：“今天怎么起这么早，我还说要偷偷给你个惊喜。”
“我早上……五点醒了一下，看你不在，就一直在等你。”
五点，现在已经六点了。
冉杰坐到他旁边，用冰凉的双手敷在他的红眼睛上，低声道歉“对不起啦，让你担心了。我就是想给你买个早餐，没想到估算失误，到了那儿连个人影都没有，我又不想白跑一趟，等了半个小时才等到人来。”冉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困死我了。”
陶敬看了他几秒，拉下他的手，起身往浴室走，冉杰探身往浴室里头看，很快便见他走了回来。
“你平时懒在家，恨不得中午才起，今天居然这么早跑出去给我买早餐。”陶敬拿着块热毛巾走出来，坐到他旁边给他擦脸，冒着热乎气的毛巾刚贴到脸上，冉杰便感觉到自己被冻僵的脸好像活了过来，他直接把双手顺着陶敬睡衣的下摆钻了进去，“啪”的贴在他温暖的腰上，把陶敬惊得大叫了一声凉。
冉杰嘿嘿装傻，“真温暖。”
陶敬一直绷着的脸放松下来，又气又笑，被他弄得没办法，语气里都是心疼：“冻坏了吧，你说你大早上不睡觉跑出去买什么早餐，还就穿这么点，生病了不还是我伺候你。”
冉杰就着姿势往前一扑，双臂环住陶敬的腰晃了两下：“行了，我这不是突发奇想嘛。还不能我浪漫一把啊。”
陶敬被他弄得无奈，道：“那真是谢谢你了，你让我这一路上一个多小时一直拎着它，估计到学校也早凉了。“
“那你拿去食堂热热嘛。”
陶敬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冉杰明白过来，攮了他一下，“吃你的食堂去吧，以后再也不给你买了。”说着就要起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