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杰……”王清伦的声音变得低哑,颤抖着。
可以吗……可以吗……
心跳声在倏忽的寂静中变得格外明显而突兀。
在想什么,在期待什么,明明早已放下的暗恋,为什么只是一瞬间就可以重新在灰烬里燃烧起火苗。
王清伦以为自己只喜欢女孩子,以为自己对冉杰就是学长对学弟的关心,以为两个人大学三年两只手就能数过来次数的约饭不过是单身狗和异地狗的惺惺相惜。
可他错了。
自己把自己硬生生掰弯,忍着折断凹入心脏的痛,在不知道对方性向的情况下,饮鸩止渴的靠近,只为了多相处几分钟。享受着对方当做友情,自己视为暧昧的相处。
知道冉杰的恋人性别同样为男的时候,他有一瞬间的庆幸,又重新落回自嘲。那是他不能跨越的五年,是他无法插入的感情,他自问自己能有多少魅力能吸引到冉杰,又有多少良知可以践踏垫脚成为他插足的筹码。
答案是没有。
于是,三年止步于朋友,不敢逾矩。
毕业的那天,冉杰又去了北京找陶敬,王清伦在散伙饭的宴席上大醉一场,醉完哭完,第二天拉上行李,自以为潇洒的告别了四年大学青春,告别了一场无人得知的暗恋。
却没有想到,毕业后的有一天,他们还会再见。
他曾在无限深渊里,期待过的一天。
第三章
王清伦站在喷涌的花洒下,任由开到最大的水流把自己淋得湿透。脑海中闪过许多遍冉杰逐渐变得复杂的眼神,原本还含着窘迫和笑意的眼瞳,被歉意、慌乱、挣扎、不安覆灭。最后一垂眸避开他的眼睛,说了一句自己去买饭,落荒而逃。
冉杰买饭回来时王清伦已经洗完穿好睡衣在书桌前办公,他自觉地没有靠近窥探,把饭拿到厨房盛出来,摆上饭桌。
“吃饭吧。”冉杰去洗了个手坐回来,王清伦已经坐在了对面。
两个人用各自的方式冷静下来,打破了刚才的暧昧和尴尬,如常地吃着饭。
“你怎么自己来了,你男朋友呢。”王清伦头发只吹了半干,没有发胶束缚的头发虽然有梳过的痕迹,但是因为发质硬,最后还有几缕桀骜不驯的碎发乱七八糟的支棱着,这是冉杰第一次见到王清伦这么居家的样子,想笑又觉得很可爱。
冉杰咬着筷子,眼眸低垂看着桌上的菜,想了想,模棱两可:“他啊……工作忙吧。”
王清伦笑出来:“你不是说他下了课就是玩游戏吗?”
冉杰之前上大学的时候,跟王清伦吐槽过陶敬总是玩游戏,没想到自己一句吐槽他还记得,一下子被戳穿,冉杰有点郁闷地咂咂嘴,放了筷子:“没办法啊,我比不过他的艾泽拉斯。”
“男生喜欢玩游戏很正常。”王清伦言不由心地随口安慰道。
冉杰嗤笑一声,“玩游戏正常,沉迷游戏就有问题了。”
“那你给他卸了?”
“……”冉杰被噎了下,扒拉几口米饭压气,“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喜欢玩游戏了,他玩就玩吧。我自己又不是不能出来玩。”
“是啊,你这不是还有我请假陪你玩呢。”王清伦抬起手,食指微弯,点了下冉杰的鼻尖,动作自然得未过大脑。
冉杰愣住。
“怎么了?”王清伦做完刚才的动作,自己心里也有点心虚发慌。
冉杰摇了摇头。
“没事。”冉杰摸了摸鼻子,“我吃饱了。”
“我收拾吧,你歇会儿去洗澡,我刷完碗去门口打个电话,你放心洗。”
冉杰哭笑不得:“放心洗是什么鬼,我一个大男人,还要担心你偷袭我不成?”
王清伦没回他话,端着碗盘刷碗去了。
冉杰从行李箱里拿出睡衣和换洗的内裤,穿着王清伦给他准备的凉拖鞋进了浴室。
热水落下,在浴霸灯的高温下,浴室被朦胧的雾气包裹,冉杰脑子乱成一糟,冲掉泡沫时还被蛰了眼。
洗完澡,冉杰关掉水龙头,水声消失,浴室变回空旷寂静。他站在洗手池前,抬起湿漉的手擦掉镜子上的白雾,潮红的脸颊从镜子中现出了清晰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