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电梯好玩吗?”这个声音是父亲。
“恩!就是有点头晕。”声音稚嫩,这个是孩子。
“要不要再坐一次?”
“行吗?爸爸你今天不上工?”
“今天爸爸请假来看同事,不着急。”
“那再做一次!”
“好。”
我大概知道年轻的父亲为什么有些害羞了。我心里突然充满了暖意,大抵是自己解决了生活难题,看到别人幸福也会感同身受。不过我又想起小双儿,对比这位爸爸,我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失职。
毕竟我爱子卿胜过一切。
取完药回去,子卿正在看墙上关于婴幼儿的健康知识,见我来了,他轻声说:“我们晚上去接小双儿好不好?”
我说好。
点滴室里一侧是床,一侧是座椅,床上早已经坐满,我和子卿找了个空椅坐下等护士过来。椅子是硬底,幸好我来的时候带了毛毯给子卿垫在座椅上。
子卿的血管本来就细,发烧之后好像更甚都要隐藏到肉里去了,年轻的护士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我皱着眉想说什么,子卿用另一只手按住我,对扎针的小护士一笑,轻声说:“不着急,慢慢来。”
小姑娘脸红了,说了一句:“我叫师傅来”,然后急急地跑出去了。过了一会儿果然带了一名年龄稍大一看就经验丰富的大姐来,她摸了几下,抹上药一下子就扎进去了。旁边的小护士眼带崇拜:“师傅你好厉害啊。”
那大姐笑起来:“多练练就好了。”她调了调输液速度,对我说:“药对病人心脏有刺激,快了难受,不着急吧?”
我揉着子卿的手指,答道:“不着急。”她瞄了一眼我的动作,没说什么,笑了笑就离开了。
第一瓶液的时候子卿睡了一小会儿,我想着他早上没吃多少就下楼拎了些好消化的东西上来,又买了暖宝宝,子卿夏天手脚总是冰冰凉凉的,这会儿输液更是,肯定不太舒服。因为怕液输完了回血,我买完就赶紧回去了,他还在睡。我轻轻地把暖宝宝垫到子卿的手底下,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他的眉头皱得好像没有那么紧了。
子卿醒的时候,第二瓶液输到了一半,他脸色恹恹地问我什么时候了。我说:“10点半,这瓶完了还有一瓶,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他点点头。
我打开保温杯,把里面的热水晾一晾,然后打开餐盒。夏天天热,白粥的温度正好,我舀了一勺白粥送到子卿嘴边。
“你下午去公司吗?”他咽了嘴里的粥,问我。
“公司有场会,开完我就回来。”
他喝了半碗粥就不想喝了,我三两下把剩下的粥喝完,将晾好的水端给子卿,然后把垃圾收拾一下扔了。
回去的时候子卿的第二瓶液正好输完,我叫了护士帮他换药。
“大概还有半个多小时,你再睡会儿吧。”我帮他调了调液的速度。
“嗯,我有点儿冷。”子卿的脸已经没有那么红了,我摸他的额头也没有早上那么烫,就拿了小毯子给他盖上。他拉住我的手:“坐下来歇会儿,忙一早上了。”
我亲了亲他的手背,笑着说:“不累。”
没过一会儿,子卿就在充满消毒水味道的点滴室里睡着了。我在旁边给常佑发短信,告诉他下午准备的材料。抬头发现子卿的手机就放在扶手上,稍微一碰就会掉下去,我拿过来刚想帮他收好,屏幕亮了,微信绿色的小图标在屏幕上显示出来。我本是不想看,却没想到联系人是常佑。
常佑找子卿干什么?
我心里觉得奇怪,隐隐约约觉得漏掉了什么,便解锁开了子卿的手机。我是知道子卿的密码的,只是平日里我并不翻看他的手机。
我本是怀着随意好奇的态度看常佑跟我媳妇儿说什么,却没想到越看越震惊,越看越生气。
常佑说:“你配不上林殊。”
常佑说:“林殊照顾你是他的负担。”
常佑说:“男人都会偷吃。”
常佑说:“清河集团是我们家的。”
……
聊天记录断断续续长达一个多月,一开始子卿还会反驳两句,后来干脆闭口不言。也许一开始子卿并不相信,或者说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相信,但种子一旦种下,心里的疑窦便会越来越大,难怪他越来越沉默,甚至晚上睡不着觉爬起来在窗台上吹风。
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