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回来的时候,颜绪已经消失了。只留下乱糟糟的床。
不好的预感像是染了南极寒霜,瞬间爬满了他的四肢百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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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绪想,他不该喝酒的。颜开平管的很对,许仙做的也很对。
他先是口渴得嘴唇欲裂。一开始他迷迷糊糊的喊许仙的名字,让他给自己倒一杯水,但是许仙却没有应他。他抱怨了一句,便又稀里糊涂的几乎要睡过去。
然而他却被吵醒了。他听到有人在说话,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或粗或细,或高或低。颜绪打了个冷战——他想,他应该知道那是什么。但是他却蓦得从床上坐起,惊恐万分的巡视整个房间——床、桌、凳、门,卧房,浴室,窗帘。
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
那些声音开始嘲笑他,躲在他的身后,藏在他看不到的角落里,议论纷纷:“他会被抛弃吗?”
“他会被抛弃。”
“他肯定会被抛弃!”
一个男人说:“真可怜。”一个女人说:“好可伶。”一个老头说:“可怜呐!”一个老太太说:“可怜的孩子。”一个孩子说:“他比流浪狗还可怜。”
颜绪奋力的堵上耳朵,但是那些声音却无孔不入,顺着耳朵的神经一点点爬进他的大脑。颜绪仿佛进了冰火九重天,一半身子进了冰窟,一半身子上了油锅。他头疼欲裂的站起来,赤着脚一步步往门外走。他的幻听时有时无,时轻时重,然而这次却因为饮酒而显得比以往更令他痛苦难熬。他必须要走出去,他必须要找到许仙求救——精神的错乱令他忘记了手机,也忘记了房间里的客服电话。
他身上的虚汗出的极多,脚上全是汗水,每走一步便是一个清晰的脚印。颜绪咬碎了嘴里的舌头,疼得他眼冒金星,他才勉强维持了一丝神志。
眼前的世界忽而清晰忽而模糊,开始天旋地转的令他站不住脚。他用尽所有的力气喊救命,但是走廊里空无一人。这是一个狂欢的夜晚,谁会呆在客房里休息?他必须要去一楼求救。
几乎是跪在电梯口的颜绪胡乱按了一个按钮,便支撑不住的倒在了地上。
颜绪突然有了一种濒死的感觉——那呼出的每一口气似乎都带着腐朽,几乎要把他的灵魂带走。这种感觉他太熟悉了。
他突然意识到他有可能会死在这里。
在那些嘈杂的、极尽侮辱他的幻听里,颜绪冰凉凉的想——或许也是好的。
“叮——”
倒在地上的颜绪看到那扇钢铁之门缓缓向开启,惨白的灯光从里面射了出来。汗水模糊了他的眼睛,然而电梯里淡淡的香水味道却扑进了他的鼻子。
他听到人的交谈和高跟鞋的踏地——它们不存在于大脑之内,而在身体之外,电梯里面。
颜绪从肺里吐出了一口颓败却也平静的,毫无欣喜的空气。
他带着那隐隐的失望,飞快的坠入了黑暗……
许仙拿着颜绪丢在房间里的手机,他发动朋友找遍了整个会场的每一个角落,问遍了所有出口的安保,却仍旧找不到颜绪的身影。他在焦急之中只好去求江津国。
江津国的背景复杂,黑道出身,性格乖张暴戾,为人更是睚眦必报。许仙一开始亲自去找他,请他帮忙找找失踪的朋友,然而江津国恰巧被义父责罚,正一腔邪火的狂饮闷酒,听到许仙的要求,马上摔了酒瓶:“怎么,我江津国大宴宾客,你是来指责我待人不周,是故意来触我霉头的?”许仙磨破了嘴皮,好话说尽,江津国才略有松动,派了自己的人马马虎虎的去找。
许仙只好冒险买通监控室的安保,但江家的监控哪是随随便便能看的,他拿着钱软磨硬泡了许久,对方也是不为所动,差点还把他举报给江津国。
随着时钟的指针到了凌晨0点,许仙知道大事不妙——难道是颜绪自己逃跑了?
他一个外人看来,颜开平对颜绪感情非同寻常,不似他以前的那些情人那般可有可无,他眼里对颜绪的重视与痴迷倾泻而出,虽然当事人却未必明了。而颜绪对颜开平的依赖,都到了近乎病态的地步,时时刻刻以他为天为地,从未有过半点忤逆。不管从双方二人哪个角度分析,颜绪都不会自己选择离开。
那只有一种可能了。
他被人绑架了。
颜开平身份特殊,又是金融大鳄,盯着他的不法之徒大有人在。即便颜绪低调,甚少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但对二人的关系毕竟也不是严防死守。
许仙懊恼的想:他大意了,他以为在江津国的地盘没人敢造次,他以为趁颜绪睡觉出去谈生意不会出问题!
江津国那边肯定不愿意承认自己安保上的疏漏,而现在颜绪失踪的每一秒都意味着危险的可能性。
大脑几乎要炸开的许仙无法再等下去,他必须马上跟颜开平如实的汇报情况!
颜开平接到紧急电话的时候正从机场赶往别墅的路上。去美国的时间有点长,他还没有倒过时差,而与谈判方高强度的对弈也令他感到一丝疲惫。
幸好家里有个人在等他。
颜开平从来不缺等他的人,那些人也从来把他侍奉的极好。他们或者会说讨他喜欢的话,或者做了一手好菜,或者在床上给予他欢乐,然而这些人却无法填满他的空虚,时时令他乏味。一开始还未把颜绪骗进自己的陷阱时,颜开平只是觉得他清纯可爱,充满了青涩的美好,同时又有背德的快感——他既是自己的弟弟,又是初恋的骨肉,当颜绪含着眼泪、强颜欢笑的在床上为自己打开双腿,露出粉红色的甬道入口,颜开平只觉得兴奋异常,像磕了药一般癫狂。
他一边侵犯颜绪,一边冒出了一个想法,他要把身下这个婉转哭泣的少年占为己有,让他成为自己掌中的一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