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个人就是不知道退缩呢?
为什么会这么痛苦呢?
我被兰庭晞死死地箍在怀里,尖叫踢打和歇斯底里都被围困,这个人永远都只有一句安慰人的话,根本毫无用处。
“不要怕,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他根本不明白我在害怕什么。
我原来只是害怕死本身,死亡并不容易,死亡过程也很痛苦,所以我苟延残喘苟且偷生。
现在我害怕的是,死亡这个字眼所赋予的一切含义。
就像林与鹤死了,我再也不能心安理得地仇恨他一样。
我怕的是,我死了之后,兰庭晞该怎么办。
我舍不得他,更舍不得我死后,他被这正炽热的感情拖着,像我被林与鹤拖着一样,永远不能翻身。
秋深林未寒:19
兰庭晞说;“你看,每次你不辞而别,我都能找到你。这简直是没有道理,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这个世界上,如果真的有奇迹,那你首先得相信它,它才会发生。”
我就知道不能见他,他每多说一个字,我就往后撤退一分,最后丢盔弃甲,全无招架之力。
我这人其实从来不相信什么好运或者奇迹,因为没有在我身上发生过,难免抱有质疑和不敬。
但我无法解释兰庭晞的存在。
无法解释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也无法解释他如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行将我们之间断了的细线重新拴到一起。
或许这个世界上是真的有奇迹存在的。
杨晋淮最近对我也很满意。
“状态调整得不错,继续保持。”他给我做了一通检查,然后说,“手术日期定下来了,你确认一下,要不要签字。”
彼时兰庭晞也在场,他抱住我的肩膀。
我问他:“手术成功的几率,怎么说都比奇迹出现的概率,要大一些吧?”
杨晋淮说:“我没有办法做出任何保证。”
兰庭晞握住我有些颤的手指:“我会陪着你。”
我在手术确认书上签了字。
夜里兰庭晞睡在陪护床上,我从床上下来,掀开他的被子,缩到他怀里。
他最近的睡眠比我还浅,我在梦里咳一声,都有可能使他惊醒,我一上床,他就醒了。
他先是惊了一惊,很惊惶地先看了我空了的病床一眼,才感觉到我在往他怀里拱。
“怎么了?”他把手指放到我头顶,还有些颤抖着,但声音却是足够的沉稳和温柔。
他最近好像变得成熟了,不像之前,虽然也认真可靠,却总给人感觉有种少年气。
我握住他的手,把它拿下来,放到我的心口。
“想和你在一起。”我说,脸贴着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
健康的,沉稳的,有力的心跳。
能够不受拘束,能够在面对喜欢的人的时候,跳到快疯了,也不怕它会坏掉。
陪护床有些窄,但还好我已经瘦得撑不上负担,兰庭晞搂紧了一下我,把我叠在他身上,他抚摸着我的脊背。
脸上微微地笑着:“你最近好像变得会撒娇了,嗯,变可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