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庭晞还浑然不觉自己的死期将至,已经从狼变回人,腻腻歪歪地贴在我身边,一边给我抹药,一边还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倒打一耙说:“你以后不要这样气我了,你从前交往过那些,我都可以当作不算数,但你不能和我在一起,还想着别人,别的都可以,我只受不了这个。”
我心情十分地恶劣,想要骂人,又被抢了白。
“你也不要想着分手,你自己也清楚,除了我,没有人能比我更容忍得了你的臭脾气。这不是因为我的脾气多么好,我只是比他们都更爱你,所以你的坏脾气,你的嚣张跋扈和色厉内荏,我都只会觉得心疼。”抹药的动作微微一顿,对方继续说,“你就算不爱我,至少为了这一点,你也不该想和我分手。你害怕一个人,那你知道这有多不值得。”
对方说的每个字我都无法反驳,于是我没有再说话。
但神奇的是,我开始很少梦到林与鹤。
偶尔在梦里见到,但我好像知道自己是被一个人紧紧地抱着,护着的姿势,那种孤立无援的恐惧感就有些淡下去,面对林与鹤,多少有了一点底气。
我觉得自己快要离不开兰庭晞了,他就像我的安眠药一样,渐渐地加大剂量之后,我已经要上瘾了。
兰庭晞不得不回学校一趟,他趁春假跑回来,现在春假已经结束很久了。
兰庭晞让我等他,他处理一下毕业的事情,很快就回来。
我笑着说:“你知道我是什么人。我没有等人的习惯,也没有为谁守身的概念,你自己做好准备。”
难得兰庭晞会气急败坏,我这张嘴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伤人,好像一把不受控制的机关枪,突突突突,不分敌我,乱扫乱射。
兰庭晞走了之后,我的安眠药就断了,我又开始做梦,比之前更严重,根本不能合眼。
我不断地带人回家,但并不能让我好过一点。
简直没有办法,我怀疑兰庭晞给我种了什么毒。
我不得不妥协,在viber上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甚至还想,现在办签证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熬到太阳出来,我终于受不住疲惫,勉强闭眼睡了会儿。
没想这一觉睡得十分地沉,再醒来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好像睡过去一个世纪。
我动了动,搂在腰上的手收紧了,我才惊了一惊,没来得及转回头去看是谁,贴着自己后脖子的沙哑声音模糊地响起来:“乖,别动,我好困……再睡一会儿……”
声音到后面已经被绵长的呼吸声盖过去了。
那一瞬间,我感到自己的心情很奇怪,比救命恩人终于来了的庆幸,更多出来的是一种不知从何描述的,心悸发抖的感觉。
无论如何,兰庭晞回来了。
我捉住了他的手。
秋深林未寒:12
兰庭晞是和导师见完面之后,买了最快的机票赶回来的,周日还要再赶回去。
安眠药要自己长腿跑了,我当然不会高兴,谁知对方比我更不高兴。
“我周末再来看你,每天也会打电话给你,再等我一个月,我毕业就能回来找你了。”兰庭晞抱住我,声音有些哑,“所以,你不要在我不在的时候,再去找别人了。”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偷吃的,他还没醒的时候,我已经迅速把整个房子都排查了一遍,将什么男人的内裤,落下的袜子,留下的一次性刮胡刀,还有垃圾桶里的保险套,全部都扔干净了。
但百密终有一疏,只要做过了,总能找到罪证。
我对自己竟然会心虚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毕竟就连被杨晋淮捉奸在床的时候,我都毫无所谓,完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但既然已经被发现,我又做不来道歉和后悔的姿态,只好若无其事地:“那我就不能保证了,看心情吧。”
这次可以算得上是不欢而散,对方大概难以想象我能这么不要脸。
就算再迷恋我,再宽容大方,恐怕都要被我气得吐血。
真是不妙,我觉得自己好像是有把事情搞砸的天赋。
心里沉甸甸地压着一种大概可以称作是愧疚的包袱,这一周我都有些不太好过,甚至睡觉梦到兰庭晞带了点伤心地看着我,后又变得冷漠,转身离我而去。
真是,或许我该谢谢这家伙帮我把长期占据我梦境世界的钉子户林与鹤给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