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楼时,我先去把岳父的外套挂到他房间的衣柜里,我的手指沿着那质地上好的布料轻轻落下,指肚触碰到的地方,起了火苗,烧进了我的心。
我把妻子的照片压在枕头底下,就像她还睡在我身边一样。
不可否认,她的眉目之间,很像她的父亲。
我闭上眼,想起她,仅有的几次缠绵,让我有些恍惚。
半夜三点,我从梦中惊醒,环顾一周之后,起身,披上外套,推门走出了卧室。
我来到画室,这是我已故的妻子专门为我准备的。
支起画板,调好颜料。
一笔下去,直到天亮。
我妻子葬礼的那个晚上,我画了一幅画。
主角儿是她,躺在病床上,心头开出了一朵黑色的花。
这个女人,年轻又美丽,却用漂亮的假象把我引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她爱不爱我,我无从得知。
我只知道,她利用我满足了自己人生最后的遗憾。
我本应恨她,恨她的愚弄和欺骗,然而,我却没有。
甚至还要感谢她。
因为我需要的,从来都不是她的感情,也不是她的陪伴。
我只要她能给我的生活。
有人敲响了画室的门。
我抬头看去,是岳父。
女儿的离世似乎对他并未造成太大的伤害,早上七点三十分,这个男人已经衣衫规整精神抖擞地站在了我面前。
他手里还夹着烟,眯起眼睛对我说:“该吃早饭了。”
我点点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画。
我发誓,这或许会成为我这辈子画的唯一一个女人。
他走过来,站在我旁边沉默不语。
最后,将烟头按在了那朵黑色的花上。
他的语气不容反抗,表情冷漠严厉:“去吃饭。”
我跟着他往外走,到了门口时,他说:“我会给你重新准备一个画室,以后就不要来这间了。”
三
我对这个家有一种微妙的情感。
它不属于我,又接纳着我。
就像岳父所说,他为我准备了全新的画室,在他卧室隔壁。
这让我很吃惊,因为三楼的全部房间都是属于岳父一个人的,我跟妻子之前的卧室、书房以及我的画室,都在二楼。
岳父似乎很不喜欢被人打扰,平时家里的佣人也很少会去敲他的门,没想到竟然会让我踏进他的世界。
对此,我失眠了两个晚上。
到了第三晚,我的睡眠得到了改善,因为我换了一间房。
我妻子葬礼之后的第三天,我睡到了岳父的床上。
这让人很难接受,对我自己而言也一样。
只是,那种从心底到身体的愉悦,让我忘了我应该是一个知道礼义廉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