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走到火盆边用铁钎拨弄炭火,也不理会她,只是淡淡地笑:“陆啸还没发现你?”
“当然没有。”大夫人眼里透出一丝厌恶,“毕竟陆之博已经疯了,虎毒还不食子呢,他又怎么想到会是我?”
“毕竟不是你亲儿子。”
“可怜陆啸,堂堂家主一共就三个儿子,死了一个、疯了一个、跑了一个,这偌大的家产竟没了去处。”
“他哪儿来什么家产?”秦风看那些炭火烤得火红,不由自主瞥了一眼床榻,“坐吃空山,早就是外强中干。”
“可是他最近倒是想对我们出手。”大夫人踌躇了片刻,还是心惊胆战地开口,“教主,你该回去了。”
秦风神情不变,站在火盆边一动不动。
“教里也有人……”
“回去又如何?”秦风忽而笑起来,“就算回去了,生起的异心也不会消散,倒不如借着陆啸的手清理掉,还剩得脏了我的手。”
大夫人听了这话,脸色巨变,咬牙像是纠结万分,最后狠着心开口:“教主,你再这般待下去,就算陆啸不对我们出手,也会对燕行月下手的。”
秦风笑意更深:“学会威胁我了?”
“我隐藏在陆啸身边这么多年,早摸清他的心思,就算只是传闻,他也会用燕行月要挟,倒时候教主势必会随了他的心意……”
“随了他的心意?”秦风踱到床边似是有些疑惑,掀开帷幔只看了燕行月一眼便明白了大夫人的意思,话锋一转,“我若将他带在身边,陆啸又如何威胁的到我?”
大夫人沉默不语,半晌秦风却兀自叹了口气。
“我身边倒是比这陆府更危险些。”他用手指蹭了蹭男孩的面颊,“陆啸虽然不是正人君子,可也不会明目张胆地抓了行月。”
大夫人见他言语间有松动,不禁喜上眉梢,跪伏在地上从袖笼里取出一方小巧的锦盒:“这是教里新配的药,奴家不知药效,但是撑船的姑娘说了,有了此药便可让教主毫无牵挂。”
秦风将那盒子拿来,打开看了看,眼底情绪翻涌,许久都没有开口。大夫人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去看他的面色,一时间屋里安静得只剩炭火轻微的响动。
“……秦风?”燕行月在此刻忽然惊醒,苍白的手指穿过帷幔抓住了秦风的衣袖。
秦风宛如大梦初醒,将锦盒攥在掌心里:“她倒是有心。”
大夫人如蒙大赦,战战兢兢地垂着头走了。
男孩松了手,掀开帷幔咳嗽了一声。秦风转身把他抱了满怀:“还是冷?”
燕行月却说:“盼着你回去的人不少。”
“原来你早醒着。”
“睡得不安稳而已,”男孩嘴角微微上扬,眼里却没有笑意,“怎么,你们又要密谋什么?”
秦风将他放倒在床上,掌心摩挲着他的腰,眉头紧蹙,过了一会儿忽然问:“你就这般在意天下第一的名号吗?”
“在意不在意与你有什么关系?”
“我若还你一个天下第一的名号呢?”秦风附身凑到燕行月耳畔一字一顿地说,“你可会谢我?”
“谢你?”男孩眼里迸发出滔天的恨意,“谢你让我这个天下第一变成了全天下的笑柄?”
秦风唇轻轻碰在燕行月耳垂上,听了这话也不反驳,只是眉头紧锁。男孩没了武功,连推开他的力气都没有,厌恶地撇开头闭上了眼睛。
“传闻终究是传闻。”秦风沉默许久突然捏住了燕行月的下巴,逼他张开嘴,锦盒里的药丸不知何时被秦风捏在手里,“你既然恨我夺了你的一切,那我就把你看重的通通还给你。”
燕行月被迫咽下药丸,只觉得定是与先前一般又是秦风想要玩的新花样,当下气红了眼,在他身下拼命挣扎:“五天发做一次还不够?秦风……你还要怎么折磨我?”
秦风面色不虞,强按着男孩的后颈不管不顾亲上去,燕行月尖牙咬破了他的舌,铁锈味弥漫在他们唇齿间,秦风眼底渐渐有了火光,将男孩狠狠压住,咬牙切齿道:“五天?我恨不得你天天发作才好。”
燕行月信以为真,脸色衰败,浑身发起抖来。
秦风见他这副模样,心下不忍又不愿说实话,最后还是把人搂住细细亲吻,待燕行月的身子愈发柔软无力才道:“既然那么在意,还与你便是。”
燕行月哪里听得进这些,只觉得日后与秦风怕是要纠缠不休,万念俱灰,连秦风离开都没有察觉,直到丹田逐渐充盈起内力才震惊地从床上爬起来,愣愣地晃着胳膊,继而急匆匆掀开帷幔,卧房里哪还有什么秦风,除了挂在床边的佩剑,便只剩一盆燃烧殆尽的火盆罢了。
五天之后药效没有发作,倒是江湖传闻邪教四大长老死了三个,再过五日,传闻又变成邪教教主有了新欢,这回主人公变成了艳名远播的小倌。
不过短短十日,哪还有人记得燕行月曾经委身于秦风的传闻?
燕行月只以为秦风终于对他不再感兴趣,在陆府逗留了数日便和陆啸请辞。陆啸假惺惺挽留几句,却也没多加阻拦,倒是严无垢追着他一同出了府,支支吾吾劝他不要再和秦风来往。燕行月听了只觉烦闷,更不想搭理他,骑了匹快马也不管严无垢的神情,头也不回地出了临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