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少凌确实有些困了,合上眼一会儿,忽又像想起了什么,没睁眼,只含糊地问:“……你也想拿下昌陵关?”
屈敖静了一会儿,道:“一劳永逸。”
薛少凌没再说话。
屈敖追问:“你商行那些人都到了,是想像在北疆那样再赚一大笔?”
薛少凌闭着眼,仿佛早睡着了。
屈敖去亲他的眼睫:“赚了还和在北疆那样分?”
薛少凌眉头直跳,终是睁开了眼,对上屈敖幽沉的眼。屈敖早不是当初宁折不弯的直性子,屈敖有野心,也有手腕,懂得利用圣意,更懂得利用人心。
这样把话说开了虽然没什么意思,却比所谓的情深义重叫人心安。薛少凌懒洋洋地说:“随你。”
薛少凌自觉弄清楚了屈敖想从自己身上要什么,最后一丝防备也放下了,心安理得地在屈敖怀里入睡。
屈敖环在薛少凌腰间的手始终不曾松开。他盯着薛少凌熟睡的脸,看着那在灯下显出的细细的绒毛。薛少凌防心重,从不让人知晓他在想什么,若是知道自己被盯上了必然会躲得远远的。
薛少凌想做什么,他便去做什么——只要能让薛少凌觉得他有用处,薛少凌定不会在意床上这些许小事。
屈敖亲了亲薛少凌的脸颊:“少爷,你是我的。”
薛少凌第二日醒来,又忘了昨天夜里是怎么被屈敖整治的。出了外头见蒋安见鬼一样看着自己,连那脸上惯有的阴沉都被惊诧掩去了几分,薛少凌不由笑眯眯地逗他:“哟,蒋小安你起得好早,是觉得自己体虚得很,得早早起来锻炼锻炼吗?”他兴致盎然,“你耍个剑给我看看,我给你指点指点。”
蒋安目光沉沉地往薛少凌身后望了望,单膝跪到地上向房里走出来的屈敖行礼:“将军。”
屈敖微微颔首,从身后抱住了薛少凌,把薛少凌牢牢困在怀里,低头去吃他柔软的唇。
薛少凌被屈敖亲得睁圆了眼。
屈敖吻够了,才道:“少爷日后再与谁说那样的话,我便当着他们的面亲你。”他的手在薛少凌腰间摩挲,“只要少爷不在意让所有人知道少爷与我是什么关系,我自然也不在意。”
第三十六回
薛少凌与屈敖去见知州,一切都很顺利。
商行的手早伸到了南边来。
都说经商不体面,可白花花的钱谁不喜欢呢?要知道这商行不显山不露水,只砸钱,硬生生给他们砸出了不少政绩,前任知州就是这样升上去的!前任知州是这一任知州的恩师,临去时还抓着他的手殷殷嘱托,叫他切莫轻看了这商行。
商行的人到了,薛少凌又亲自出了面,知州马上动心了。
战事他不懂,可这不是有屈大将军在吗?
朝中也不必担心,这薛少凌可是薛老爷子的嫡长孙!只要薛相还在位,哪用为这个发愁。
最要紧的是,财帛动人心。
打仗死伤多又如何?死的又不是自家人。何况这是出兵到外头去打,左右伤不着自己根本——即便败了也是屈大将军担着责任!
可若是赢了,他们便能像薛少凌那样坐拥金山银山,再不愁没钱上下打点、早日从这鬼地方调走。
拼了!
南边战意昂昂。屈敖忙着练兵,薛少凌忙着运粮,等朝中的薛老爷子得了消息,略一怔愣,便想起薛少凌幼时的事情来。
那时他爱将薛少凌抱在膝上,说起当年与圣上一起打江山的事,那时圣上还是不得圣心的皇子,他们却早早认定圣上将是未来明君,与圣上齐齐奔赴边疆,一去就是许多年。
他当薛少凌年纪小,不会记事,便不知不觉地说出了当年的遗憾:“若是能在南边多呆几年,说不得能把昌陵关拿下。”
薛少凌奇道:“昌陵关很重要吗?”
他细细地给薛少凌说起这昌陵关位置有多玄妙,惆怅不已:“若是能拿下昌陵关,南疆就安定了。”
他这孙儿嘴毒心软,这些年来怕是一直记着他当年的憾意。如今见他身体每况愈下,便想借那屈敖之手取了昌陵关哄他开心。
那娇生惯养的孩子去了军中,也不知会受什么委屈。
薛老爷子眼眶微微湿润,坐在书房里看了薛少凌托人送来的家书许久,才让人把那能苦到心里去的药送上来,一口喝光了,才仔细收起那家书,拄着杖走到外头去,一动不动地看着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