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少凌嗤笑:“谁能让我劳累、让我操心啊!我才不喝那劳什子安神茶,一听不就不好喝。”
老太医横了他一眼。
薛少凌怂了,叫来小香听老太医嘱咐。
老太医这才稍稍满意。
薛老爷子情况好些了,薛少凌又接到未婚妻那边来的信,说有事要和他说,让他过去一趟。薛少凌心中纳闷,也不耽搁,接了信就过去。
到了未婚妻的院子,丫鬟们没和往常一样朝他笑,院里静默得很。薛少凌心头一跳,觉着走这一遭,许是不会有什么好事儿了。他不由加快了脚步,走进了那带着药味儿的闺房里。
这些年经他多方寻访名医替未婚妻调理身体,这丫头身体总算好些了,虽不能跑跑跳跳,却不必终日绵软无力地躺在病榻上。
那小丫头正安安静静地坐在铜镜前出神,听到脚步声后转过头看向薛少凌,还没说话,眼里已蓄满了泪。
薛少凌不由问道:“丫头,谁欺负你了?”
小丫头眼泪簌簌地往下掉,屏退丫鬟和薛少凌说起事情原委。
原来这半年她身体好了,时不时会出去走走。几个月前她结识了一个老实的书生,书生有些腼腆,但腹中有经纶,学识很好,她与对方通了半年的信,相互有了好感。
没想到前些天通信的事被母亲发现了,母亲说她有婚约在身,怎能与旁人私相授受!她顿时六神无主,怕母亲她们生气,又怕牵连了那老实书生,于是才把薛少凌请过来。
薛少凌对她最好,什么事都会帮她。
薛少凌手握着折扇,仔仔细细地把话听完了,却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他原想着这傻丫头即使短命了些,但总归会成为自己的妻,他会一直宠她疼她,哪怕她陪不了他多久。
不想她身体好了,却喜欢上了别人。
他一向最宠她,如今她这样对他哭,难道他还能生她的气不成?
薛少凌叹了口气,问:“你喜欢他?”
小丫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薛少凌说:“能找到喜欢的人是好事。我先帮你去试试他,若是他真那么好,婚约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他和往常一样伸手扫了扫那小丫头的脑袋,“我会让你顺顺利利、风风光光地嫁给他。”
薛少凌说完便不再多留,转身走了。
小丫头坐在妆台前看着镜里的自己,突然忍耐不住,伏在桌上哭了起来。
她早就知道的,薛少凌是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人。
另一边,薛少凌一路骑马回了薛府,到了门前就被告知薛老爷子转醒了。
薛少凌下马找了过去。
薛老爷子正听人汇报着什么,脸色很不好看,见薛少凌回来了,挥退了左右,怒道:“欺人太甚!他曲家欺人太甚!你这些年是怎么对那丫头的?他们竟纵容那丫头和别人暗通曲款!”
堂堂国舅府,难道会连自家小姐在做什么都不清楚?分明是有意纵容!病好了就瞧不上他孙子了吗?怎么不想想她那病是怎么好的!
薛少凌皱起眉:“谁来和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好好养病!”
薛老爷子对上薛少凌平静无澜的目光,像是猛地被人浇了一瓢冷水,什么怒火都被浇熄了。他喃喃着说:“我这还没死呢,我还没死就这样了,”薛老爷子叹着气,“少凌,你说怎么会变成这样?”
薛少凌正要回一句“我怎么知道”,又看到有人犹犹豫豫地在门口徘徊,像是有什么急事要禀报。薛少凌起身要出去,薛老爷子却说:“让他进来!以后什么事都别瞒着我!”
薛少凌见薛老爷子难得有了精神,想了想,也就示意门外的人进来说话。
这人带来的却是北边的消息。据说北边战事很顺利,收回的几座城池经过几年休养生息,丁口渐渐多了起来,比从前还要繁荣。因着商行这几年提供了不少钱财,屈将军待薛父、薛子清颇为友善,上个月还亲自接待了他们。
据说薛子清母亲乐善好施,在那一带名声很好,人人都尊敬地喊她一声“薛夫人”。
这回薛父写了信回来,说要将薛子清母亲扶为继室,又说薛子清书读得极好,有个嫡子身份日后定然能有好前程。怕薛老爷子不同意,薛父又说薛子清定然不会与薛少凌相争,该是薛少凌的都还是薛少凌的,只是给薛子清一个身份让他去参加科举,不让他被人看低罢了。
薛老爷子看完了信,闭起眼不说话。
薛少凌心中好奇,也拿过那信看了看。
看完后薛少凌便笑了。
不知怎地,薛少凌又把早上说过的话再说了一遍:“老头子,你要是死了我就不管他们了啊。”
这一回薛老爷子看了他一会儿,竟应了一句:“好,不管他们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