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局里都知道新来小子的这层关系,上面也是干脆把这个也不知对局里是福是祸的太子爷全权交给于铭这局长,打的主意就是养个闲散太子爷。上班不上班的都无所谓,要是来了,于铭就随便给他一些活,让整理整理档案,甚至坐桌子后面睡会儿觉都行,不来的话更没什么要紧。
于铭心想着,这样把人全权交给他,他的办公室在走廊尽头又与大厅里隔着一层栏子门,顾池雨要真来上班只是呆在他身边帮忙整理东西,那桌上还真不会放着什么东西。
而顾池雨少来上班的缺憾,对局里人来说是少了许多讨好太子爷的机会,对于铭来说则是少了许多操弄太子爷的机会。他有时候想想,也总觉得这事儿太离谱。
“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于铭坐办公桌后面想着,一边自言自语地嘟囔,一边玩转着手里的钢笔。他手指上的技术除了弄人下边儿的时候熟练一些,其他时候还真不是太灵活。钢笔在他手里转得不怎么顺畅,时不时地还差点要掉到桌子上或者地上。
于铭紧张兮兮地将差点摔下去的钢笔握住,忽然想起来那天顾池雨第一天来的时候,他们在这张办公桌上办事儿,这钢笔早就直接给摔地上了,从那之后经常签个字儿出不了水儿,还真没什么可紧张的了。
于铭想到这儿,盯着眼前的空桌子就走了神。
那天顾池雨在拿枪指着自己之后,嘴里还模仿了一声射击的声音。
他认真的模样弄得于铭有点想笑,指了指枪口,“吓唬我呢?连栓都没有打开。”
“怎么弄?”
顾池雨挺贪图这新奇玩具的,毫不犹豫地坐直了起来,把枪平举到于铭眼前,一双亮亮的眼睛渴求地望着他。
厚厚的呢子大衣从他纤细的肩膀上滑落到桌子上,袖子略微盖着一点大腿,将他簇拥在了那里,映衬得像是一朵大花朵开出来的细巧花蕊。
于铭贪婪而露骨的视线在顾池雨身上游走了一圈儿,才假惺惺地嘟囔着“别着凉”,给人把衣服重新披上,顺手摸了几把顾池雨细嫩的皮肤。
“问你怎么用呢,教我。”顾池雨又把枪口往于铭胸前抵了一下。
于是于铭握着人手腕,握着枪管想把枪收回去,“别乱动这玩意儿,你用不了,摸一摸玩一玩就得了。”
当时顾池雨有些失望地抿住了嘴唇,却也没有非要于铭教他摆弄,乖巧地松了手。他从桌子上跳了下来,赤着脚,颤巍巍地走过去,弯腰勾起来自己的牛仔裤,整理了一下身上便开始穿衣服。
于铭想到这儿,忍不住摸了一把腰间的枪。他伸手拿了上来,解了枪套,将那把黑漆漆的枪拿在眼前,细细地打量着,又学着顾池雨当时的动作,伸直了胳膊,将枪平举着,瞄准对面灰白色的墙壁。
他来回试了几下,才想起来那日晌午突如其来的心跳。那心跳声出现在跟人做完之后已经是很不平常的事情,又是对一个十八的小子则更是不平常。
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于铭并不害怕。他知道这枪自己昨日刚保养完,没开栓没上膛,于是他的眼睛自然是盯着顾池雨的。
顾池雨的眼神戏谑,侧着脑袋,勾着嘴角在冲自己笑。
既然知道枪没开栓没上膛,没什么可怕的,那为什么会心跳那么快呢。
那心跳声得跟正月里舞狮子时候打着的鼓点似的,把心脏表皮当那一层牛皮鼓膜一样,流进去的血液像锤子一样一顿猛敲,敲得于铭都觉得自己心脏要坏掉了。
他把枪收了回来,好好地放在了桌上,仍是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也许是那天一大早起来就要来接待贵客,宿醉还未来及消,才让心跳声震得太阳穴都在发胀。
好在那不是什么大问题。于铭摇了摇头,便放下再未管,拿起钢笔开了盖子,打算随便看看文件。
可他片刻之后,反而又忍不住拿起了桌上的枪,平举在眼前,甚至了胳膊,模仿着顾池雨昨日里嘴里念叨着的“咔”。
而似乎模仿过枪声的顾池雨还挺开心地吹了吹枪口,欢喜地补充了一句,“行了,你死了。”
那是舞狮子的队伍正前行到街道口的时候,鼓点敲得越来越密集,甚至夹杂了行人的欢呼与口哨。
嘈杂得让于铭竟然都听不清楚顾池雨在说些什么。他的眼睛仍是死死盯着顾池雨眼底的戏谑与欢喜,莫名便觉得眼前的人有着那么几分奇妙的可爱。
那冬日里顾池雨时来时不来的,局里人对这一现象也都是见怪不怪,反倒是顾池雨自己十分客气礼貌,每次在走廊见了同僚都是低头略微欠个身,打招呼抱歉的。
他本来就是很瘦弱的样子,浅黑色软软的头发被毛线帽子给压着,病像是刚刚才好了一点,声音里还带着那么点沙哑可怜,这么一来反叫人心里那点小嫉妒也烟消云散了,倒都是在背后里开始有些同情这顾家的小公子,既懂礼又随和谦逊的少年人,可惜身体虚弱多病,看着都让人心疼。
刚接了热水回来的于铭走廊里听过这议论,回了屋便放下杯子,坐在椅子上看着将腿盘起来坐在桌子上把弄着自己那把枪的顾池雨,也是在内心里叹服了一下子这小子在人前装模作样的本事,旋即握着枪管就把枪夺了回来,问道,“好玩吗?”
“教我怎么打开它呗,不实际用的话,只这样看也没多少好玩的。”
巴不得刚刚在外面那声音里的沙哑腔调都是做假的,站大厅里可怜兮兮地跟人道歉前几日病得没力上班的时候,那哑哑的嗓音和咳得叫人心软的咳嗽可是全屋子的人都听得着。
当然于铭也不计较小少年为博同情装出的虚弱样子,反倒是直接搂着顾池雨的腰打抱过来,暗示性地摸着人大腿根儿。
他总觉得顾池雨这样子也不像是还带着病的——为确认一下,于铭用手拨开顾池雨额前的头发试探了几下以后,又扯开了他腰带,往裤子里面摸着试探。
“摸脑门也就算了,算是给我量体温,摸大腿算是怎么回事?”顾池雨这会儿的声音挺清澈的,带着点笑意,“于局长您这算不算是性骚扰?”
“如果你同意,那就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