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何世宁惊慌失措的看着他起身离开的背影,手忙脚乱的想要追上他,却发现怎么也赶不上那人。
嘭!!
一声重响回荡在冷清阴森的牢内。
何世宁把桌上的砚台摔在地上。
四分五裂的石器,也不知在预示些什么。
他撑着身体抱着头紧闭双眼,头好疼,痛得像要裂开般!
突然,他抬起头,面如死灰地看向眼前的一切,一个念头悄然而生——
要不然……都毁掉吧……反正阿陵不要自己了……这些东西就跟着一起陪葬吧……
躲在角落的下属看着青年像恶鬼般凶残要吃了人般的模样,咽下几口口水,颤抖着身体弱弱地说道,“大人……您没事吧……”
何世宁慢慢转过头,像看死人般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下属被那残忍血腥的眼神震得后退,后背紧贴墙壁,硬着头皮去回视他。短短一刻钟,他就已经双腿发软,连连叫苦,在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对面的青年死寂的眸光微动,他突然说道,“你刚才是一直在这?”
“啊?是……是啊……”
“刚刚就我和你两个人?”
下属察觉到他不再像刚才那般疯癫,敏感地猜到哪里不对,深吸几口气放胆说道,“我与大人分开半个时辰,回来便见大人一个人坐在那像是入了魔般,怎么叫也不应,自说自话的……”他声音减弱,抬眸看了看青年,两人都并非迟钝之人,几番对话后心里都已了然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人要再见一次陈声吗……”他怯怯地问道。
何世宁眸内一片冰冷,周身气场变的极为阴沉,他青筋暴起,尽力克制住自己,生生挤出话来,“那个人渣,竟敢算计我。方汶人来了么,你让他等会,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
青年出去后下属仍站在那角落里,他平复了下呼吸,抬腿走到那陈声的牢狱里。
男人察觉到有人到靠近,以为是何世宁,头也不抬的说道,“尝到被你那情人背叛的滋味了么,呵,果然一试就试出来了啊。你可怪不得我,你根本就做不到全心全意信任一个人,不是么。”
下属静静地看着牢内全身沾满精液和汗液的男人,兀自开口,“何大人走了。”
陈声抬起头,眯起眼好久才看清面前的人,“啊……你是他的人么?他刚才那副模样,吓到你了么?每天对着这样一位恐怖的上司,心惊胆战吧?不如放了我……我帮你搞垮他?”
下属好歹也是跟了何世宁几年的,对着面前毫无人性的凶徒,他淡淡地说道:“看来你的催眠还真有两下子,连何大人都会中招。不过不好意思,我对权利没什么兴趣,每天帮大人跑跑腿整理资料,月底准时领银钱也是挺好的。”
陈声僵住,实在想不到这人还这么胸无大志,一时间竟说不上话来。
“你别想着用你那招催眠我,大人心里的不安太多才会被你算计到,但我不同,我没什么可求的。”下属自顾自的说下去,“你休息够了吧,到点要被男人操了呢。”
十四、抽丝(上)
何世宁抛下犯人,走出了牢狱,午时街上人潮汹涌,他低着头走得很快,不去看那杂耍铺子欢快热闹的场景,不去听那说书人妙语连声的讲述,偌大嘈杂的环境内,他就像个异类,穿过一切繁华,最终停在那位于郊外寂静安宁的府邸里。
上面挂着的灯笼已经黯淡无光,再无昨夜的温情。
他抬头远远瞧见它们,被风吹得散乱,有的甚至被卡在了房梁上。
他推开了府邸最深处的房门。
空空无人。
青年怔怔站在门边,他看着眼前空荡荡的房间,毫无被动过的痕迹,冰冷的物品沉默地摆在上面,像是根本没有人来过。何世宁垂下眼帘,掩下所有感情,他关上了门,走到了十几米外的书房,这次,他注意到那巨大黑色石桌上,放着一卷画轴。
瘦削的手从衣袖内伸出,他轻轻摸着那长筒卷轴,长而密的睫毛微微颤抖,何世宁张开唇,似乎已经猜到将会看到些什么。
藏在里面的画被打开。
整幅香艳激烈的春宫图呈现在眼前,浓墨重彩,在刹那间灼伤了眼。
“嘶啦”
青年将画反过,手指紧紧掐住一角,用力得发红,他把画撕成两片、四片、八片、无数片……
漫天纸花随着他发泄般的落满一地,何世宁站在小圈中央,垂在两侧的手被握成拳头状捏得发红,他闭上双眸,半晌后突然弯腰蹲在地上,一点点的,把那碎不成形的纸条捡起来,慢慢的放回卷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