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头被祭司用特殊的草汁,画上一个小小的图腾,七七遍,水洗不落,唯有见胸口的心血才能消除。
阿椮告诉我,那是雪山顶的一种十年生根百年开花的妄见花,也是北宛的王族标记。
阿椮在我额头落下轻吻,低声笑道:“无忧,我终于娶到你了。”
自此,我已是北宛王妃,是他的妻。
我胸口有玉,肩头有印,两种都烙着我的身体。
故烧高烛照红妆
洞房花烛设在王宫内,帐外火烛噼啪的烧着,出嫁时,星河苑的宫人都一路随行,只是在大散关时,我吩咐送嫁的大臣们把宫人都带回宫中,只带了靛儿来北宛,余下全是阿椮的侍女,此刻鸦雀无声的在帐外垂首伺候着。
劳累了一天,靛儿扶我在床上躺下,北宛不若宋人的床榻,而是黑石砌的长案,雕花饰锦,铺上厚厚的羊毡,足足可够一个人在里头翻滚七八个跟头。
身下不再是十重锦绣的睡榻,贴着柔软的羊裘,我听着外头喧笑如潮,喝酒划拳声不断,入神的望着头顶的花帐。
怔怔的出了几回神,乌邪椮进屋来,端着一盏酒隔着帐子立在烛下,踌躇了一回,略略的道:“可想要喝一杯?”
我束整衣裳起身,隔着帐子道:“你就代我喝了罢。”又道,“我让侍女另具了寝具,今夜就委屈你一回,在外间睡一夜。”
他低下头支吾了一声,笑道:“你也累了一天,早些歇下吧,我在帐外守着你,第一夜他们要来闹,总是有些不安稳的。”
他在桌边坐下,端着酒杯独酌,我迟疑片刻,重新躺下。
近来我睡的极少,浅眠多梦极易惊醒。
我总不愿再有梦。
梦里的场景很熟悉,繁花万千灯火如昼,身边的人都带笑,那时候我还小,被抱着去看灯。
醒来总是满面泪痕。
我把脸埋在羊毡中,努力使自己不发出一丝声响,柔软的羊毛温柔的洇去我的泪水,往事不可追忆,爱恨皆已休休,父皇宾天母妃守陵,我年弱的弟弟独自一人在宫中生存,而我爱的人,全都是镜花水月的假象。
罗帐撩起一角,阿椮拎着一盏小灯虚晃我一眼,轻声询问:“无忧,你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