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我半晌,随后去换衣服换鞋,又洗了手,才重新回到我身边。
“你不回医院了?”我问。
“本来也快下班了,我请了假,不回去了。”
我抬头看了眼表,五点十分。
“我不是把自己敲坏了吧?”我又问。
“哪那么容易敲坏。”他蹲在我身前,问我,“腿感觉胀吗?”
“胀。”
“热吗?”
“被你搓得热。”
他又开始用力按我的膝盖:“有感觉吗?”
我几乎下意识地就要答“没”,毕竟我膝盖和小腿的知觉一直都没能恢复。然而话到嘴边我又给忍住了,因为我明显能够感到他在按我。
“有……有。”
他的手又继续向下,大概停在足三里的那个位置:“这里呢?”
“嗯……有、有一点点。”
再向下:“这里?”
“麻……你用点力。”
他手上加力,我看到我皮肤都被他按得有些发白。但是除了麻还是没有别的感觉,我摇摇头。
腿上没知觉的部分,大概只剩下足三里往下,差不多一个手掌那么长。
他托着我的脚,又握起拳敲我膝盖下的韧带,小腿快速且剧烈跳动了一下,但因为不是跷二郎腿的姿势,没能弹得起来。他问我道:“能感觉到我敲你?”
我点头。
“那你试试看,能勾起脚趾吗?”
勾起脚趾?这有点为难我了吧?
我皱起眉,他依然坚持道:“试试看。”
我只好努力去寻找控制左脚的感觉,有一种强烈的冲动告诉我我可以做到,但事实却是我努力了半天,依然没办法操控我的腿脚。
我有点失望,结果俞衡却不肯放弃,而突然开始挠我的脚心。
“啊……啊啊!别、别挠我啊!”
脚底的知觉已经恢复得和正常人差不多敏感,被他一挠顿时痒得难耐,我本能地想要躲闪,奈何双腿动弹不得,只能无谓地挪动屁股。我被他挠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大声叫喊求饶。
我疯狂地想要躲避,也许是我罢工已久的身体总算是被大脑的渴求催促得不耐烦,我明显感到我的脚剧烈地抽动了一下。
俞衡停止了挠我,我被我自己突如其来的反应搞得愣住了,再去尝试控制脚的时候,我发现我的小脚趾似乎可以稍微地动弹一点。
虽然幅度不大,而且不十分灵活,但毕竟是能动了。
这是我受伤到现在,近八个月以来,第一次能够自主地控制自己下肢的某个部位。
我几乎欣喜若狂地看向俞衡,他也笑着看我,起身在我唇边吻了一吻,说:
“恭喜你,何砚之,你就快要好了。”
Chapter 46
从那天开始,我的康复训练就又直线上升了一个档次。
起初真的非常艰难,我除了脚趾几乎哪里也动弹不了,但是俞衡一定要让我动,脚趾能动,那就先训练脚趾,回弯、夹紧、松开,反反复复。他先帮我被动地练习,让我记住那种感觉,再让我自己去努力地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