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从美国回来,唐玉就总说要见见他一直金屋藏娇的那位“贤内助”,宋宇泽不知道是谁在唐玉背后乱嚼舌根了,事实上他跟徐远一直很低调,两人的关系也从来没有明面上曝光过。顶多以前有些闲言碎语罢了,时间一久,徐远这个名字更是早就被圈内人和一些粉丝关注者淡忘了。
这是宋宇泽一直想要的效果。别看他生意场上能优雅平和地跟别人谈笑风生的做买卖聊生意,外界也向来爱用儒雅温柔等词来形容这个长相俊美到足以当艺人的娱乐财团大亨。只有私下为数不多了解他本人的才知道,宋宇泽骨子里带着的大男子倾向有多严重。
唐玉今晚穿了一条款式简约落落大方的黑色鱼尾裙,妆容淡而精致。镁光灯下虽年轻却自带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艳气质,私下倒是同时下小姑娘的性子无甚二致,爱玩爱闹。
宋宇泽细细抿一口手中的红酒,有时他能从唐玉身上恍惚看见曾经年少轻狂徐远的影子,不是指长相,而是性格。这大概也是公司众多艺人里他更愿意捧唐玉,甚至说得上是宠她的原因之一。一方面唐玉是公司目前不可或缺的摇钱树,另一方面,宋宇泽内心深处似乎有点把她当成还未被时光消磨个性的徐远。
那个当初令他一见倾心,脸红心跳的男人。
昂头饮完杯底最后一口酒,男人有点乏了,通知司机到活动大堂门口等候。唐玉不依不饶地拖着他,不让他走,“这才呆多久啊你就要回去?多没意思哪……”宋宇泽隐约感到心烦,后来也不知怎么回事,敷衍着唐玉,然而到了最后竟满口答应了今晚带她一同回家。
“总不让你去倒显得我小气了,你不一直想见我家那位吗?走吧。”女人被他突来的微笑迷得失神了几秒,没想到宋宇泽真愿意带她登堂入室。这是不是说明……唐玉按耐住内心的悸动,“那我可得好好参观参观宋总的豪宅了。”她果然是有机会的,女人露出一个浅笑。
各怀不同心思的两人到了目的地,宋宇泽熟练的开门,绅士的让唐玉先进。不得不说,这跟唐玉本身设想的豪宅完全不一样,外头看去是幽幽隐藏在几棵大树交叉间,颇为气派一栋小洋房,入口处有警卫站岗,周遭清净。室内的装潢布置走得美式简约风,简单大方。随处可见的生活气息令她暗暗蹙眉,女性的第一直觉告诉她宋宇泽与这个传言中的小白脸之间似乎是玩真的。
唐玉转了转眼珠子,毫不拘谨地走到客厅沙发旁,整个人躺了上去,眉眼间带着风情,单手支着下巴,像是在自己家似的,微嘟起红艳艳泛着光的小嘴,“陪你一晚上真是累死人了!我渴了,你家有什么好喝的呀?”公司里的老牌天王天后都不敢拿这个态度对宋宇泽,只是唐玉一人有胆子对自家老板如此撒娇抱怨。宋宇泽也不生气,“冰箱有饮料,你自己去拿。”说着,他就上楼了。
没想到徐远这么早就睡了,男人本意是带个女人回家刺激一下他的。人带到了,观众却不在。宋宇泽走到二楼,漆黑一片,徐远今天没有给他留个灯?略感奇怪的他轻车熟路地进到主卧,房间里同样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随手捶开墙壁上的开关,屋子瞬间刺眼地亮堂。
那张熟悉的大床上压根就没有人躺在上面。
唐玉正喝着从冰箱拿出来的饮料,真当自己家似的左晃右看。想象有一天她成为宋宇泽正牌女友,甚至妻子,两人亲密无间的在爱巢里生活着……直到二楼传来几声难以忽略的巨响猛然打断了幻想。吓了她一跳,忐忑不安地上楼查看,只见宋宇泽正在其中一间空荡的衣帽室内,周身横七竖八地倒着几件家具柜子被人丢在地上,唐玉张望了一圈,没有看到第二个人在。
男人站得笔直,背对着她,手机放在耳边,似乎在跟谁通话。“宋,总……?”她嗫嚅得开口。男人回头瞟了她一眼,如此冰冷阴郁的渗人眼神是唐玉从未见过的。“宇泽?”她又小小声唤他的名字,宋宇泽当她空气一般,没去理会,而是死死抓握着手机,等候那头的人接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听,请稍后再拨。sorry,……
不在床上,不在卫生间,不在窗台。衣帽间里属于徐远的为数不多的衣物也消失了。手机屏幕的灯光逐渐转暗直至消失。几分钟后,不再单纯怀抱着满腔怒意,稍稍冷静后的宋宇泽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这回很快就拨通了。稍稍揉压着额角突突直跳地青筋,宋宇泽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家不听话的宠物走丢了,替我找回来。”
新租的单身公寓面积小了些,胜在日常设施齐全,直接拎包入住即可。徐远全身的行头也不过刚塞满一个中等行李箱。房主入住前细心打扫过,所以拖着个行李箱,徐远很轻松的开始了久违的单身生活。
躺在今早晒过太阳,暖烘烘的被子上,查看伍力发过来的信息,通知他明天进剧组,还私下给他配了个刚工作的女实习生,临时充当代理经纪人。徐远并不是伍力公司旗下的艺人,伍哥做到这个份上实在是令他无以为报。徐远眼眶红红地盯着短信出了神。
此时一个号码打了进来,徐远看清来电显示后神色间出现细小的变化。这两天宋宇泽的来电比起之前的相加起来都要多得多。锲而不舍地响了许久,听烦了干脆直接设置成静音模式,他暗暗告诫自己:明天是个大日子,必须养足精神去面对,已经毫不相干的人和事不值得他抽出任何一点精力去搭理。
第13章
第二天到了城郊外的片场,小跟班已经早早在那等候了。见到他便一路小跑过来打招呼,女孩扎着马尾辫戴着大大的黑框眼镜矮矮小小的,声线轻柔得像一片羽毛:“徐先生,早上好。我叫袁小爱,伍先生让我负责您的行程安排,我一定会尽力照顾好您的。有什么需要找我就可以了,总,总之请多多指教……”看得出她十分紧张,徐远冲她抿了抿唇角,“早上好。你吃过早餐了吗?”“……?”袁小爱愣了愣,随后像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打了个激灵,“啊!我忘了给您准备早餐了……我,现在就去买。”
徐远叫住她,“不用,我带了两份。”现在是清晨七点半,徐远估摸着她应该也没吃。“一块吃点?”“好的,好的。”袁爱怕第一次见面就迟到,还特地提早一个小时过来守着。徐远一提,确实感到饿了,她仰视着男人俊朗有型的侧脸,接过他给的早点,不禁感到脸颊有些许发烫。
徐远饰演男主角身边性格懦弱,反对他抗日的父亲。戏份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换上符合年代的长袍,化妆师用一次性染发剂将两边的鬓角染白,开玩笑地抱怨他生得也太白净了要浪费不少深色粉底,再加上几笔明显的皱纹,近一个小时后才算完工。
顶着妆容在稍显闷热临时搭建的简陋化妆间里又等上了好几个小时,他反反复复地默背回忆属于角色的那几句台词,生怕会忘。接近中午副导演才过来让他到外头取景地,跟别个演员对下台词熟悉好走位,然后开拍。
原先担心多年不演戏临了了会怯场,更怕演技不过关耽误剧组拍戏的进度。然而除去一开始说台词有点结巴不自然外,心惊肉跳地重拍几条后徐远很快进入了状态,几个镜头没费多少工夫就通过了。后头盯着机器屏幕录像观看的导演摸摸下巴,对这个后期没名没分神秘空降的陌生演员的表现感觉挺满意
的。
“徐先生,喝点水。”下戏后小爱跟在他屁股后头塞了瓶矿泉水给他,“已经中午了您想吃点什么吗我去买?……”徐远摇摇头,过了平时吃饭的点就没什么胃口了,“我休息一下就好。还有你叫我徐哥吧?徐先生太见外了。”
“徐哥,”小爱担心地看着他,不吃东西下午怎么有精力继续拍摄?“我去买点面包,你多少吃点儿吧?下午还得跟业星宇对戏呢。”业星宇是这部戏的男主角,剧里上回伍力带徐远参加开机前的剧组聚会,他赶通告没到场,徐远也就一直没见过他。
剧组除了男女主角有专门的休息间,其他演员想要休息一会,条件稍好点的就到专属保姆车里躺一躺,条件不太好的只能在附近找个隐蔽的地在可折叠的躺椅上打打瞌睡。袁小爱虽然之前没有任何当经纪人的经验,却也向其他前辈虚心求教过相关方面的一些问题。
她领着徐远到离主拍摄景稍远的无人角落,躺椅已经在地上支好了。说实在确实是挺简陋的,但是无奈徐远现在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也只能这么办。
“谢谢。”徐远躺上去也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这跟他第一次拍戏时条件差不多。他也是在第一部片子一炮而红后才认识的伍力,有了专属的保姆车和签约公司配给他住的房子。刚才怕出错,整个精神绷得紧紧的,一直处在高度紧张的心理压力下。放松下来,吃过几块面包后,即使不远处还有人在拍戏,徐远也迷迷糊糊地很快就打起了盹。
也不知过去多久,小爱轻柔地拍拍他的肩膀,“徐哥,到你了。”
“……恩,好。”揉揉眼睛打起精神后,徐远朝指定点走去,十几个工作人员围在那,他差点没挤进去。定眼一看,一名年轻男人正拿着剧本跟导演和编导讨论台词和走位,化妆师待命在一旁等着给他补粉,身后还有人替他撑着伞,不远处还有个几个安保模样的大汉。总之,从这气氛中徐远知道他大概就是业星宇了。
“你好,我是徐远。”业星宇循着低沉的声音望过去,是一个身高与自己几乎相等的男人,看得出他刻意画黑了整张脸,即便如此也掩盖不住细看下立体俊朗的突出五官。两鬓花白的造型增加年龄感的同时更显示出一股年长者的威严。
“你好。”两人握手寒暄了几句便开始投入到拍摄工作中,这场戏大致剧情是徐远扮演的角色让男主角跪在列祖列宗面前发毒誓不去抗日,否则就要与他断绝关系,逐出家门。
“你们俩准备好了就开始吧。”导演坐到后方亲自掌镜,业星宇与徐远点点头,化妆师给两人最后补点粉,原先围着他们的一干人等一致退开,场记打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