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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根_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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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邱正扬早起煮粥,喝完了给穆沅闷了半锅,匆匆出门上班。他们公司的项目已经启动,处在紧要关头,全办公室的人都多多少少要加班。邱正扬回到家往往八点多,九点多,穆沅出差太久,休了几天假,反倒成了家庭煮夫,不过他的手艺十分一般,不由怀念做女王的日子。

  元旦前一天,穆沅终于上班,茶水间又沸腾了。他和邱正扬属于在公司“完全不熟”的关系,一开始还没发现异常,直到他路过茶水间,听见有人说:“唉,老戴真真作孽哦,哪能晓得女旁友跟小邱跑了,看他日日面孔发黑,作孽作孽。”于是穆沅听到了起码四个版本的“邱正扬夺人女友私奔记”,虽然公司禁止办公室恋爱的规定他知道,但私人问题只要不被发现,主管也不会太计较。

  副经理路过,见穆沅端着咖啡杯愣神,攀谈:“又是这帮小姑娘讲摊头,小邱哪是抢人女旁友嘛,滑稽死了。”“什么?”“小邱哦,就是坐在左边第二排的那个小伙子,侬记得伐?”穆沅点点头,副经理说:“他跟他家老头子讨相骂,好咧,他老子不给他干了,叫我们开了他。前几天已经走了。正好那天做前台的小姑娘也辞职,然后么风言风语了作孽。”

  穆沅又去瞥一眼那位子,干干净净,仿佛从未有人坐过。过去半年里,他每次假装不经意路过那条走道时,都知道邱正扬在偷瞧他。脸上结着冰,心里开着花。

  大慈大悲,今天准点下班,元旦放假三天,傅总犒劳员工,每人发一箱梅干菜。邱正扬绕道菜场买了三十块钱五花肉,回到家穆沅竟不在家,他忽然愣住,他去上班了……完了。

  梅菜烧肉是江南地区的传统菜,邱正扬洗净五花肉,焯熟,和梅干菜一起炖着。又炒了两个小菜,刚想掏手机问穆沅位置,门开了。

  “好香。”他进门的第一句话。

  邱正扬刚想说是炖了梅菜肉,又听他说:“你家里知道我们的事了?”挥舞的铲子停顿在半空中,一滴酱油流到了虎口。邱正扬默默地放下锅铲,老实地点点头,承认了。

  穆沅扯了扯领带,搁下公文包,说:“吃饭了。”

  他要做女王了。

第三五章

  作为最平易近人的女王,穆沅都是亲自动手夹肉,拿筷头掐掉肥肉,裹着白米饭一起将香气四溢的纯精肉送入嘴里。他细嚼慢咽地回味,顺手把一大块肥肉扔进邱正扬碗里,轻声细语:“烧得真好,油水足,够香。这梅菜哪里买的?”邱正扬愣愣地托着碗:“公司发的……”穆沅问:“我这个做经理的,怎么没发到?”邱正扬幡然醒悟,整个人正襟危坐起来:“学长我……不是有意瞒你,我,我忘记了。”

  穆沅也没看他,边送饭边间断地说:“你忘记的事情有点多啊,阿扬。”邱正扬丧气:“你出差那天我回家……”他剖析了自己颇为艰难的出柜历程,外人听着可歌可泣,他家女王听完,竟一言不发。

  邱正扬饭也吃不下了,盯着穆沅,急迫:“是我自作主张,那天是我会错意,我以为你答应了……你说‘万事该做最坏的打算,也该做一下最美的畅想’,我就以为……结果是,是我太傻了。”

  穆沅点点头:“是,你是挺傻的。”邱正扬那个叫委屈,却又不敢叫苦,又听穆沅问:“你爸妈就叫你离职?不叫你回家?”邱正扬说:“我,和我爸,暂时……暂时断绝关系。”穆沅说:“原来还有‘暂时’这种说法,新鲜。”

  饭桌上弥漫着诡异且焦灼的气氛,盆里的“杀头肉”越来越多,穆沅只吃不说,慢条斯理,风范俱佳,隐约可见公司里那份“冷经理”的气质。邱正扬慌啊,他讨好似的把一块块杀了头的肥肉夹进自己碗里,不顾油腻,大肆吞咽。他的扫尾工作可谓尽心尽力,女王陛下却是绝情绝义,吃完就去了书房,明明往日还会帮衬收拾一下。

  晚上睡觉的时候穆沅也没理他,关了空调,翻身裹进被窝里,头朝着外侧,沉沉睡去。即便他依着本能,在夜半寒气入侵时滚进邱正扬怀抱,翌日早上还若无其事地翻出臂弯。邱正扬试图和他说话,可他不搭不睬,讲着讲着自己虚了,声音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可他想着穆沅出差时老抱怨欧洲伙食差,天天意面披萨鹅肝拌饭,腻得可以从大肠小肠十二指肠上刮下十来斤油水。于是他出门买菜,本帮菜喜欢浓油赤酱,但也不乏许多爽口小菜,挑挑拣拣一个上午,中午回来半刻不歇地烧起来。穆沅书房里出来时,迎面被一阵暖意融融且香气扑鼻的味道所袭击。

  桌上五道菜,正当中是一盆腌笃鲜,围了一圈清炒河虾仁、白切鸡、油面筋塞肉、马兰头拌香干。穆沅看呆了,情不自禁坐在了桌边,一碗饭不动声色递到了他跟前,手里莫名其妙多了双筷子,他顺理成章地开吃。

  吃得白斩鸡只剩一只翅中,一块脆骨,油面筋剩一只半,没人知道半只谁掐的,马兰头也见了底。穆沅耳边响起一道声音:“还可以吃吃吗,学长?”他蓦地搁下碗筷,起身就走,结果叮铃哐啷,一串脚步,一双手臂,将他勒紧一个温暖的怀抱。

  “别走,别走,学长。”邱正扬身上还带着菜油的香味,他实在没办法了,“打我骂我都可以,不要不理我,求你,求你……”穆沅用手去掰他的胳膊,纹丝不动:“松开。”“不,不行!”“松不松?”邱正扬死死地搂着,闭眼:“你打我吧,学长。”穆沅一个反手肘捅在邱正扬腹部,后者闷哼一声,不松。再一记,闷哼,还是不松。穆沅说:“真要我打你?”邱正扬视死如归:“只要你消气,随便打!”“那你先松开,不然我怎么揍你。”于是邱正扬犹豫着松手,穆沅转过来,四目相对,分明在他眼里看见了闪烁的火花,邱正扬却不明白那是何物。认命地闭眼,等待疼痛降临身躯。

  时间无声无息地流走,拳头迟迟不落,正当邱正扬想睁眼时,一阵温热的鼻息扑在自己的脸上,嘴唇被一个柔软的物体堵住,猝不及防。“唔!”邱正扬吃惊地瞪大眼,却见穆沅沉醉地阖眸接吻,四瓣唇仿佛是磁铁做的,吸得严丝合缝。嘴里还有马兰头的味道,不过邱正扬不介意,他忍不住扣住穆沅的腰,把他往胯上贴。两个人擦枪走火,邱正扬竟弯腰扛起穆沅,把他扛进了卧室。

  “不行……”穆沅气喘吁吁地推开邱正扬,“我还生气,不做。”“学长,学长。”邱正扬讨好地拿额头贴他蹭他,低头弯腰解开穆沅家居服的扣子,“做吧做吧。”他吻他脖子、锁骨、肩头,往下含住他的乳头不停地吸、舔,穆沅拿手推他,嘴里说:“我不给你吃,走开。”邱正扬一听脑子瞬间炸了,嘴里猛地一啜,整个乳头连带乳晕一起嗦到了舌根,再吐出来,乳头比小山包还尖翘,红得像涂了处子血。穆沅抱着胸口,皱眉:“你要把奶吸出来吗?”邱正扬知道他不舒服了,认错似的垂着头,“对不起,我、我昏头了,学长。”穆沅见他快难受得哭出来,说:“知道我气什么吗?”邱正扬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穆沅叹气:“你出柜,OK,你离职换新工作,OK,你跟家里断了关系,也OK,但是你什么都没告诉我,我连心疼你安慰你的机会都得不到吗,阿扬?”邱正扬死咬着后槽牙,不敢抬头,穆沅接着说:“我想和你一起分担,如果我在你最无助的时候没有出现,那还算你的男朋友吗?有时候,我真讨厌你傻不愣登的性子,做事缺斤少两……”

  吧嗒。

  几滴泪砸在穆沅的睡裤上,他抬手去抚摸邱正扬低着的脸颊,摸到一手潮湿:“可是你要不是傻不愣登,我怎么把你骗到床上呢,你说对不对?”邱正扬泪眼模糊地呢喃:“学长那你骗我一辈子、一辈子……求你。”

  “傻。”

第三六章

  临近年关,沪上的精英人士有一半都在12306上抢票,还有一半在国航上订新马泰机票。可惜邱正扬哪边都不是,操着卖白粉的心在公司加班加点算数据写报表。穆沅亦然,两人连续半个月处于身戴隐形贞操锁的状态,回家倒头搂着就睡。等大年三十前一日,邱正扬难得准点下班,路过人民广场,瞧见免费帮写春联的活动,这才恍然:过年了。

  他绕去菜市场买了一条鲫鱼半只草鸡外加几样蔬菜,回家时穆沅还没回来,便卷袖操刀刮鳞杀鱼,熬汤炖鸡。等香气溢满厨房钻进客厅,大门也悄然开了。邱正扬切菜正专心,冷不丁被人抱了个满怀:“诶?”

  “今天菜这么好?”有人似有若无地蹭着他的后腰,“发年终奖了?”邱正扬背脊绷直,停下切菜动作:“没……刚进公司,没有年终奖。”穆沅的手伸进他的毛衣里,拨开衬衫的扣子,说:“没关系,我有就好。”邱正扬眼中闪过一丝失落,说:“应该很多吧。”“呵……你猜?”“我猜……我猜……猜……”“好了别猜了。”穆沅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失神,不逗他了,“我拿分红的。”

  邱正扬一刀子切断了芥蓝的茎,他没想到穆沅已经坐到了可以拿分红的位子,该恭喜他的,该高兴的,可自己……有时候这个硕士读了跟没读一样。菜上桌后,穆沅一声不吭地解决了一碗饭,起身又盛了第二碗,回座时开玩笑说:“如果我胖得像头猪,你还要我吗?”邱正扬点点头,心想那这头猪也是自己亲手养胖的。穆沅一顿,惊觉自己怎么问出了一个女人经常会问的傻逼问题。

  “学长,过年你回老家吗?”邱正扬突然问。穆沅一愣:“回老家?”“嗯,回吗?”“我……不回,没什么好回的。”穆沅佯装淡然地回答,往嘴里扒了几口饭。邱正扬说:“那……伯父伯母,身体还好吗?”“这个……我不是很清楚。”穆沅瞬间冷淡下来,“毕竟四年多没联系了。”

  一个嘴贱的话题终结了一桌香甜的饭菜。洗着碗筷,邱正扬再戆也揣度出了些花头精,他愈发心疼起穆沅来,觉得这一生非要寸步不离地陪在他身边,成为他唯一的依靠。正想着,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腾出一手来接,来电显示是邱母,心里倏地咯噔一下,犹豫几秒,还是接了。

  “妈……”阔别近一月的称呼。邱正扬叫得没有底气。谁知那头毫无声响,邱正扬莫名心慌:“妈?是你吗?”“……你还知道你有个妈?”半晌,那头骂过来,邱正扬稍稍安心。“妈……”“明天就过年了,你个小棺材是不是不打算和他分掉,啊?”“嗯。”邱正扬对此坚定不移。邱母猛地抽泣一声,哭道:“很好,白养,你爸还躺在医院,你真当是不要你爷娘了,你个小棺材……”邱正扬一惊:“我爸怎么了?怎么在医院?”“你爸……你爸心绞痛,都住院半个月了!”

  哐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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