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就落荒而逃地出了包间。
两位贵客是老江湖,心有疑惑也没露出什么大惊小怪的神色,年轻些那位拿起了纸条,冲钱赢晃了晃。
“有没有意愿北上开分店呀?”
钱赢的笑意更深了。
“解决了单身问题就去,目前正努力。”
另一位也笑了,非常大气派地拍了下桌子,冲钱赢比了个点赞的手势。
“小伙子加油!年轻人做事,就要有‘一定成功’的气势。”
钱赢大笑:“承您吉言!我就是这么想的。”
他边笑边让开位置给几位客人往外走。季昀落在最后,擦过他身侧时,抬眼间忽然与之交换了一个眼神。
钱赢是隐着敌意的杀气满满,季昀露出了一个浅笑。
他还没分辨出这笑容里头是彼此下战书的挑衅还是对自己这死皮赖脸的怜悯,季昀就已经走出去了。
林嘉彦和季昀把两位客人送到了酒店,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才回花半里。
回程的车上很安静,仍然是很低的呢喃旋律,林嘉彦听着忽然心烦意乱,伸出手就把音乐关了。
音乐一关就更加显出了窒息般的沉默,前头百多米就是红灯,他一脚刹车下去,然后把音乐又打开了。
季昀转头来看他,目光里几乎带着明显的无可奈何。林嘉彦被看得如芒刺在背,握方向盘的手都出了汗。
季昀到底柔声说了一句:“好好开车。”
林嘉彦深呼吸,把胃里隐隐的绞痛压下去,在变灯之际缓缓起了步。
终究还是平安无事地回到了花半里。
仍旧无言,进门时一蓬柔和的灯亮起,林嘉彦在玄关处抛下车钥匙就要回自己房间,被季昀叫住了。
季昀说:“去洗个澡嘉彦。我给你弄点粥什么的,你晚上没吃饭。”
林嘉彦的脊背僵了一下,他停步,低声拒绝:“不用了吧。”
“去洗澡。”
季昀很少高声说话,但是林嘉彦分辨得出来他什么样的语气是好商量,什么样的又是不容辩驳。
他犹豫了片刻,转过方向走去了洗手间。
林嘉彦穿了睡衣走出来,餐厅没人,他扭头才发现季昀在阳台一角等他。
阳台是全落地玻璃结构,上半部分和顶都可以打开,夏天时想必可以在此欣赏漫天星光……或者蚊子。不过眼下是冬天,故而一多半的丝绒窗帘都拉着保暖,隔窗的窄窄一片夜空显得十分不真实。
季昀盘膝坐在占据了阳台一半空间的竹木地台上,面前是日式小茶桌。林嘉彦走过去坐他对面,发现季昀给自己用牛奶煮了坚果多谷物燕麦片,配了香蕉和橙汁。
而他自己那一边,是一整瓶开了封的红酒。
见他坐下,季昀笑着轻叩了下红酒瓶纤长的颈:“喝你一瓶酒,不介意吧。”
林嘉彦有点拿不准眼下的这局面,他垂着眼皮去看那些浮沉在牛奶里的半溶纤维质,觉得胸口仿佛也塞满了这样混沌而纠缠不清的零零碎碎。
“好歹吃两口,不然你胃会痛。”
林嘉彦嗯了一下,拿起勺子慢慢舀进嘴一两口,牛奶滑润,麦片煮过了以后也很香醇。过往这两三年,季昀一直把他照顾得很好。即使……
即使他们之间什么都不算。
即使季昀原本不是会做这些简单家事的人。
而他就这样狼心狗肺厚颜无耻地享受了三年无条件的温柔以待。
他手里的勺子突然落进了碗里,乳白色液体溅出去几滴,他愣了半天才伸手去擦,却忘了要抽纸巾,只用手指去固执地抹拭,一遍遍反复,把那处小污渍搞得一团糟。
季昀伸手出去握住了他的手腕。
林嘉彦抬头,季昀的目光纯和平静,看着他的眼睛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