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YMAN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神色,他扭头轻嗤了一声,懒洋洋地说道:“我该说的都说了,关于凌寒柏,我实在没什么别的消息可以告诉你。他现在这个样子,你难道不觉得让他安安静静地死掉最好吗?”
“CAYMAN,算我求你,他都这样了,已经受到了足够的惩罚。不管是作为我的伴侣,还是作为雪月的父亲,我都希望他能活下去。”
展鸿宇终于还是坦白了自己对凌寒柏的感情,他哀戚的目光带着几分恳求凝望着CAYMAN,即便他后来得知了CAYMAN的身份,他也相信这个曾对自己关怀备至的监护者并非那么心硬如铁之人。
“你真是个好人。”CAYMAN笑着摇了摇头,他意识到展鸿宇对自己有所期望,对方似乎还是学不会以最坏的恶意去揣测他人,更学不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实话告诉你,凌寒柏的眼睛是我挖掉的。”
CAYMAN的话让展鸿宇浑身一震,他看到对方攥紧了拳,惊怒之色从展鸿宇那张英俊的脸上一晃而过。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展鸿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实在没想到CAYMAN的心狠手辣,或许更胜凌寒柏。
CAYMAN无所谓地挑了下眉:“没什么。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再说了,他不肯乖乖吐露关于你的消息,我作为审讯者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他。只是没想到挖了他一只眼,他还是咬紧牙关什么都不肯说。这家伙当真是顽固得很。不过事先说明,他其他伤可不是我干的,我去的时候,他就已经被总督折腾得遍体鳞伤了。”
展鸿宇一下就明白了什么,他现在顾不上指责CAYMAN,对方这看似戏谑的言语里已经给了足够的提示。
“你的意思是,凌寒柏一早就被方其正抓捕了?!外界说他因为伤患卸职休养,都是用来遮掩事实的假消息?”
“呵,要不然你以为呢?不过上将背叛这件事影响太大,就算是总督大人也得考虑后果。要不是后来总督被叶响那家伙设计捉拿,我相信他应该会在帝国政府覆灭之前给凌寒柏一个痛快。顺便说一句,凌寒柏被捕之后,接替他管理镇反指挥部的正是叶响,那些表面上由凌寒柏发出的命令,实际上应该是叶响在操纵。”
CAYMAN冷冷看了眼情绪逐渐激动的展鸿宇,即便在凌寒柏的府中,他也很少看到对方这么激动的一面,看样子,对方是真的很在意凌寒柏的生死。
“多谢你告诉我这些,CAYMAN。不过我不会原谅你挖掉凌寒柏的眼睛。”
展鸿宇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他也得离开这儿了。
CAYMAN冲展鸿宇露出了一个他作为监护者时常有的戏谑笑容:“你会原谅我的。你可是连凌寒柏都能原谅的人。别忘了替我向雪月问好,不管我有多讨厌凌寒柏,我还是喜欢他的女儿的。”
展鸿宇站在门口的身形微微一愣,他颇为感慨地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走出了看守所。
看守所的外面,阳光明媚,天空澄净而晴朗,那些曾经压在人们头顶的阴霾,似乎一扫而光。
总统府内。
静听着展鸿宇提交了CAYMAN的证词与其他相关的佐证,傅云深这才露出了一抹淡然的微笑。
“看样子,凌寒柏在后期的确有悔改之意。”
“所以,总统先生,我是否可以恳求您给他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展鸿宇不自觉地吞了口唾沫,他的心情也随之变得紧张。
傅云深认真地看向面前这个忠诚于平权革命,不惜牺牲尊严与自由的追随者。
“鸿宇,我理解你的心情,我明白你对他还是有感情的。可是,还有几天就要公开处决这批战犯了,你却突然拿着新的证据让我赦免凌寒柏,这恐怕会引起流言蜚语,甚至让人质疑新政府的权威。”
“可是总统先生,我们建立新政府正是为了推行公正自由平等博爱,为什么一定要用杀戮树立权威,而不是用宽容让大家看到新政府开明仁慈的一面?您不也提出要少杀慎杀吗?”展鸿宇忍不住出声与傅云深争辩了起来。
傅云深并没有因为展鸿宇的顶撞而生气,他被囚禁了太久,有太多时间可以进行深沉的思考,也有太多时间可以磨砺自己的个性。
“比起最初的处决名单,我们已经放过很多人了。方其正掌权的时候,他们哪一次不是几十人,甚至几百上千的对平权党人进行屠戮?光是凌寒柏亲自下令处死的人,也不在少数。所以,就算我们杀了他,也算不得什么滥杀无辜吧。我知道他救了你,那不是应该的吗?他救你是因为爱,并不是因为他支持平权革命。”
傅云深微微笑着,他饱经沧桑的眼里是对展鸿宇的怜惜。
是啊,凌寒柏救自己是因为爱。而自己想要救他,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展鸿宇被傅云深点醒了这一点,顿时陷入了迷惘,他竟不知该如何再继续为凌寒柏求情了。
傅云深从沙发上缓缓站了起来,他走到展鸿宇身边,重重地拍了拍对方的肩:“鸿宇,如果你真想救凌寒柏,那么,我们对这些犯有重罪的ALPHA就必须出台一项严厉的管理措施。我不想重蹈他们失败的覆辙,你明白吗?”
“您的意思是?”
“现在审判委员会不是在思考如何处置剩下的战犯吗?我认为,仅仅是囚禁他们,并不能起到很好的威慑效果。而且这帮人之中不少人放弃逃亡,想要以ALPHA的尊严战至最后,这说明他们绝对不会轻易屈服由OMEGA主导的政府。”傅云深转过身,目光深沉地盯着展鸿宇,“鸿宇,你要明白,和平不是轻易来到的。我们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牺牲了那么多同仁,甚至连我们自己也饱受凌虐才换来今天的成果。政府中有些人还是太天真了,我不希望你也这么天真。你应该明白,这帮死不悔改的ALPHA有多么危险。所以,我希望你能引导参议院通过一项对极端ALPHA的管制法令。”
“莫非,您希望我们把方其正政府当初那套强制保护法也用回他们身上?这样的话,新政府所倡导的平权二字从何说起?总统先生,您受过那样的苦,应该很清醒地明白那样残酷违背人权的法令本不该存于世!”即便是在这个时候,展鸿宇也没有选择盲从,他从傅云深的话中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傅云深不紧不慢地解释道:“鸿宇,我不是那么冷酷的人。我想要做的不过是对这些身负罪行的ALPHA进行合理管制而已。换句话说,凌寒柏即便可以免除死罪,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这样的人不会受到追究。如果一旦我们对他们太过仁慈,让这帮人有能力造反的话,对新政府来说不可不谓是巨大的威胁。”
展鸿宇暂时保持了缄默的态度,从他内心来讲,他并不希望以方其正独裁政府强制囚禁OMEGA那套用在这帮ALPHA的身上,哪怕他们的身份现在是战犯。
但是平权的核心思想,就应该包括了ALPHA在内的平权,犯人固然应该被剥夺一定的自由,但是却不该受到强制保护法那样的屈辱与折磨。